"朝廷取士,只考诗赋经义,像张景这样有实学的人,反倒无用武之地。"柳开叹道。
离开茶肆,我心中沉甸甸的。路过国子监时,看见几个监生正围着一位老者请教。
那老者衣衫褴褛,却在沙地上画着复杂的算学图形,讲解水利工程的计算之法。
我驻足听了一会,大为惊讶。这老者的学问,远比国子监的博士还要精深。一问才知,他叫楚衍,是前朝的算学大家,因不善文辞,一生不得志,如今只能靠着在街头讲学,有人请教时支付的一些资费糊口。
"老朽年轻时曾着《算经》三卷,献给朝廷,却被束之高阁。"楚衍苦笑着对我说,"他们说,算学是小道,不足为治国之用。"
回到司天监,我翻出历年科举的档案,仔细研究。
发现近十年来,中第者十之七八出自官宦世家,寒门子弟越来越少。而考试内容,确实偏重诗赋,对实务之学的考察几乎为零。
更令我忧心的是,许多地方推荐的"孝廉茂才",其实都是地方豪强的子弟,真正有德有才的寒士反被埋没。
这种情况,其实作为现代人我早就了解,却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。
夜深人静,我在灯下写奏疏,将这些见闻一一记录。窗外秋风萧瑟,仿佛无数怀才不遇者的叹息。
次日,我将奏疏呈给赵大。他看完后,久久不语,最后只说了一句:"苏兄,陪我去微服私访一趟。"
我们换了便装,来到汴河码头。赵大指着正在指挥工人修筑堤坝的一个中年汉子问我:"你可知他是谁?"
我摇头。
"他叫陈恕,精通水利工程,我早想用他。可吏部说,他没有功名,不能授官。"他语气中带着无奈,"现在他只能做个民间的工头。"
我们又去了城西的药铺,见到一位正在给穷人看病的老郎中。
赵大告诉我,这人叫王怀隐,医术高明,曾治愈过皇亲国戚的顽疾。朝廷想征召他入太医局,却因他"非科举正途出身",只能以杂流待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