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宫的路上,他突然问我:"苏兄,你说这科举制度,是不是该动一动了?"
我沉思片刻,答道:"取士之道,当如大禹治水,疏导而非堵截。今科举犹如窄门,将许多真正的人才挡在门外。臣以为,当广开才路,重实学而轻虚文。"
他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决意:"我已有计较。苏兄,你且去准备一份详细的革新方案。"
我知道,一场关乎天下读书人命运的变革,就要开始了。
垂拱殿的晨雾还未散尽,我已捧着连夜整理的《科举革新疏》候在廊下。
赵大昨夜急召的口谕里带着少见的迫切,连传旨内侍的靴底都沾着秋霜。
殿内飘出煎茶的苦香,混着新裁宣纸的气息——这是要彻夜议事的征兆。
"苏监正且看这个。"赵普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卷黄麻纸,正是三日前南剑州递上的《请广乡举之途疏》。
我注意到宰相的指尖在"闽中士子十试九黜"处按出凹痕,这与他当年在洛阳书院苦读时的遭遇何其相似。
纸背透出几处水渍,不知是晨露还是别的什么。
赵匡胤驾到时,腰间蹀躞带上的金扣竟少了一枚。
他径直将半块墨锭拍在案上:"昨夜朕抄《论语》至'有教无类',这墨就断了。"我望着断面上清晰的松纹,忽然想起楚衍那本被虫蛀的《算经》。
议事从巳时持续到申初。当赵普提出"糊名誊录"之法时,枢密副使沈义伦突然冷笑:"莫非宰相要学晚唐武宗,尽黜世族子弟?"
殿角铜鹤香炉的烟雾霎时扭曲,映出当年白马驿之祸的血色阴影。
赵匡胤却拾起我疏中所提"分科取士"的建议,问起楚衍其人。
"臣访得楚衍曾治汴河淤塞,以勾股之法测算土方,省工料十之三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