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扒着船舷研究压舱石时,钱厚德的冷汗顺着三重下巴往下淌。赵匡胤突然抄起块石头掂量:"这青石纹路倒像扬州瘦西湖的景致。"
石屑簌簌落地,露出内里裹着的蜀锦残片——分明是上个月兵部失窃的贡品。
手机在袖袋里震动,昨夜用烛泪粘合的裂缝渗出星点蓝光。
我假意弯腰系鞋带,镜头扫过船底附着的藤壶,放大四十倍后显出南方特有的绿藻。
"禀陛下!"工部水司郎中提着算盘小跑过来,"漕船载量核算无误..."他话音未落,我甩出串菱角正砸中他怀里的账册。
线装本散开的瞬间,夹页里飘出张描金笺,墨香中掺着淮南胭脂铺特有的茉莉香。
水司郎中的算盘珠子突然崩了一地,他扑向描金笺的模样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狸猫。
我伸脚勾住他腰间蹀躞带时,才发觉那鎏金扣头竟是空心——三粒翡翠骰子顺着他裤管滚出来,正巧卡在赵匡胤的牛皮靴纹里。
"大...大人明鉴!"他扯着官袍下摆去遮骰子,袖口蹭上胭脂红倒像是戏台上的丑角,"这必是装订匠人夹带的私物..."
话没说完突然噎住,原是赵匡胤用玉斧挑起那张描金笺,茉莉香里混着扬州赌坊特有的羊膻味。
我蹲下身帮他撩算盘珠,指尖沾的墨渍在青石板上画出歪扭的鱼纹:"郎中大人这珠子数不对啊,倒比漕运账目还缺斤短两。"
赵匡胤突然抬靴碾碎颗翡翠骰子,迸裂声中飘落的玉粉在晨光里跳起了胡旋舞。
水司郎中喉结滚动的频率让我想起漏刻滴水,他攥着半截算盘梁的手背暴起青筋:"下官这就去查..."
话音未落,赵匡胤忽然把描金笺拍在他前额,力道大得印出个胭脂色的"贪"字:"爱卿这花押签得好,倒比户部的银库锁还精巧。"
赵匡胤忽然揪住我的后领往桅杆上提,当年在滁州渡口抢渡船的气力半点未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