戍卫长带着郎中赶来时,王老六正蹲在仓顶拆麻袋线头。
三缕不同颜色的麻丝拧成的绳结,在夕阳下泛着契丹皮甲特有的铜绿色。
"不是疫病。"军医捏着耗子尾巴皱眉,"您瞧这鼠爪子,指甲缝里嵌的是西夏青盐。"说着用银针挑出粒结晶,丢进药炉炸出朵紫色火花。
王老六突然抓起把生米塞进嘴里,嚼得咯嘣响:"劳驾,给我备三桶绿豆汤。
"他腮帮子鼓成蛤蟆的架势,吓得新来的文书差点摔了账本。半炷香后,他对着铜盆"哇"地吐出一滩蓝水,水面上浮着未化的米粒竟拼出个契丹文"毒"字。
"查!今日经手粮车的全扣下!"戍卫长佩刀出鞘的瞬间,西南角的草料堆突然自燃,浓烟里混着胡椒味——正是契丹斥候传递信号的手法。
二十三名民夫被赶到校场时,王老六正用火钳翻检灰烬。
他突然指着个跛脚汉子笑骂:"刘三,你早上扛包用右腿,这会瘸的倒是左腿。"那人下意识要跑,被张二狗一锅绿豆汤浇了个透心凉。
"好俊的易容术!"军医撕开汉子的人皮面具,底下竟是张刺着狼图腾的脸。搜身的士卒从假腿里抠出包靛蓝粉末,与耗子须上的毒粉一般无二。
王老六摸出个雕花铜匣,这是他从苏监正那顺来的"西洋镜"。
匣盖内侧的琉璃片在毒粉上照出西夏文字,角落里还刻着个拇指印大小的"李"字——正是南唐皇室工匠的标记。
"拖去冰窖醒醒神。"他掸着衣摆上的米灰,"记得把他裤腰带换成麻绳,听说契丹细作的裤衩都缝着密信。"
众人哄笑间,那细作突然咬碎后槽牙,齿缝里藏的磷粉遇空气自燃,烧焦了半片胡子。
当夜,三百石毒粮被运至江边。王老六蹲在筏子上啃酱肘子,看浸过毒米的江水泛起蓝光,鱼群争相跃出水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