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蘸取竹筒表面的水珠尝了尝,咸涩中带着硫磺味:"劳驾曹将军带我去看看会哭的铜佛。
雨幕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新任成都知府栽下马背时,怀里滚出尊巴掌大的铜佛。
佛像眼眶处渗出的"血泪",在青石板上汇成个歪扭的"羌"字。我抠下血痂嗅了嗅,铁锈味里混着熟稔的腥甜——正是扬州案中南唐死士咬破毒囊时的味道。
手机贴着佛耳最后一次震动,关机前的声波成像显示出中空头颅里的机簧装置。
我望着铜佛悲悯的神情,突然想起李煜被押解进京那日,也曾在汴河画舫上露出这般似哭似笑的神态。
"传旨!"赵匡胤的玉斧劈碎铜佛,飞溅的碎片割破我的衣袖。
他抓起我渗血的手腕按在沙盘上,鲜红液体顺着嘉陵江的模型蜿蜒而下:"让王全斌把矿洞里的积水抽干——便是三百具尸体泡烂了,也得给朕捞出真凭实据!"
暮色染红成都府衙的飞檐时,我蹲在铜佛残骸边拼凑齿轮。曹彬的剑尖突然挑起块带齿的铜片,月光下泛着幽蓝的铜锈,与淮南案中私铸钱的镀层如出一辙。
"苏监正可知这是何物?"王全斌的亲信递来半截铜锁,锁芯里卡着片枯叶。我对着灯笼细看,叶脉间用针尖刺出的微雕,正是南唐皇室传递密信的莲花水印。
夜枭啼叫声中,赵匡胤的新任蜀地转运使踉跄冲进门,官袍下摆沾满泥浆。他怀中滚落的茶饼印着"雅州官造",可压饼的模具纹路分明是西夏文字。
我掰开茶饼,藏在其中的油纸片飘落。手机贴着纸片发烫,残存体温激活的显微模式映出最后画面:嘉州矿脉图被重新标注,所有铜矿点都替换成了辉钼矿标记。
当更夫敲响四更梆子时,赵匡胤的赤舄正碾碎满地茶末。他忽然抓起我的手腕,将那块带血的矿石塞进我掌心:"苏兄,朕要你亲眼看看,这蜀地的天究竟是怎么塌的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