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在嘉州矿洞的积水潭边,手指捻着块长满绿锈的矿石。
三天前从三百工匠尸首堆里刨出来的石头,此刻正在我掌心渗出猩红的液体,像是被剥了皮的野葡萄。
"苏兄这是在给石头接生?"赵匡胤的赤舄碾碎洞口的苔藓,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玉带扣沾着硫磺粉末,"朕倒要看看这铜矿能生出什么妖孽。"
我把矿石抛进潭水,看着它咕嘟咕嘟冒着蓝泡泡:"陛下听过'铜胎十月'的典故吗?"
水面涟漪中突然浮起密密麻麻的白蚁尸体,正是三日前在汴京见过的"蚁巢雷"。
曹彬的剑尖挑起只白蚁,虫腹内的火药粉簌簌落下:"禀陛下,矿洞四壁的凿痕有蹊跷。"
他翻转剑刃,月光下那些凿痕竟组成了南唐宫宴上常见的莲花缠枝纹。
我掏出块硬得能砸核桃的炊饼啃着,突然被硌了牙——饼里嵌着半枚铜钱,边缘的西夏文字正抵着我后槽牙。
赵匡胤见此突然大笑,笑声震得洞顶落下碎石:"好个'铜牙铁齿'!苏兄这牙口倒比工部的凿子还硬。"
手机在袖袋里震了震,2%电量刚好够启动红外扫描。
碎成雪花屏的显示界面里,矿洞深处竟有团人形热源在移动——那走路的姿势,活像扬州案中假死的南唐司天监少卿。
"曹将军可愿与在下捉迷藏?"我故意把"迷藏"说成"米仓",踩着积水往矿洞深处走。
赵匡胤突然扯住我后领,力道大得差点勒断我喉结:"苏明哲,十年前在滁州地窖你也是这般找死。"
洞顶滴水声突然密集,黑暗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吱呀声。
我举起火折子的瞬间,三十步外的岩壁上竟滑开道暗门,门缝里飘出的檀香味与汴京大相国寺的供奉香一模一样。
"这矿洞倒是五脏俱全。"赵匡胤的玉斧劈在暗门边,迸出的火星里带着青铜碎屑。
我摸了下斧痕,指尖沾着的粉末泛着诡异的七彩光泽——正是契丹萨满祭祀用的虹铁矿。
暗室里堆积的青铜佛像让我倒吸冷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