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陈管家。
张纳伟立刻调整姿势,坐直身体,脸上瞬间挂起温顺的笑容,猫耳微微抖动表示“警觉”和“欢迎”。
陈文斌推着一辆小巧的银色餐车进来,上面放着张纳伟的下午茶点——一小碗温热的羊奶,几块特制的、用鸡肉和肝脏打碎后烤制的小饼干。他熟练地将东西放在张纳伟面前的小矮几上。
“Samira小姐,请慢用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。
“谢谢陈管家喵。”张纳伟拿起一块小饼干,小口地咬着,目光却下意识地追随着陈文斌。他总觉得这个新管家看他的眼神,和别人不一样。那目光深处,似乎藏着什么。
陈文斌没有立刻离开。他站在一旁,目光落在张纳伟身上,看着他小口啃着那毫无滋味的宠物饼干。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张纳伟细微的咀嚼声。
突然,陈文斌的手动了。
他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。那只骨节分明、带着岁月痕迹的手,迅速从自己深灰色制服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、用透明保鲜膜仔细包好的东西。那东西只有掌心大小,方方正正,颜色是诱人的奶油黄,上面似乎还点缀着一点深色的东西。
一块蛋糕。
一块属于人类的、最普通不过的奶油蛋糕!
陈文斌的手指捏着那块小小的蛋糕,递到了张纳伟的面前。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急切,与他平日里刻板的管家形象格格不入。张纳伟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递出蛋糕时,那只手在极其轻微地颤抖。
“拿着。”陈文斌的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音。他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平静的眼睛,此刻紧紧盯着张纳伟,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、极其浓烈的情绪——有紧张,有担忧,还有一种……近乎于父辈看着受委屈孩子时的心疼?这感觉让张纳伟的心脏猛地一缩!
“少吃点,”陈文斌的语速飞快,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房间角落天花板的方向,那里镶嵌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,“别被发现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张纳伟整个人僵在原地。他低头看着眼前那块小小的奶油蛋糕,又猛地抬头看向陈文斌的脸。管家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绷紧了,眼神里是毫不作伪的紧张和催促。
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冲上张纳伟的头顶!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,一直烧到耳根!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施舍的乞丐!一个需要别人偷偷摸摸塞给他人类食物的……怪物!
为什么要给我这个?怜悯我吗?觉得我可怜?还是……你也觉得我本质上还是个人?
无数混乱的念头在脑中炸开,屈辱和一种隐秘的、被戳破伪装的恐慌让他几乎想立刻扭开头,或者干脆把这块该死的蛋糕打翻在地!
可他的视线,却死死黏在那块奶油蛋糕上。
淡黄色的海绵蛋糕胚,蓬松柔软。雪白的奶油,看起来那么轻盈香甜。上面点缀着一颗小小的、饱满的深色车厘子,像凝固的血滴,又像……像琳琳三岁生日时,苏玲亲手烤的那个蛋糕上最大最红的那颗樱桃。
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,堵得他无法呼吸。唾液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。
拒绝?呵斥?表现出愤怒?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。身体的本能比大脑更快一步。
在陈文斌紧张而催促的目光注视下,张纳伟几乎是颤抖着,伸出了自己的手。那手因为长期的“宠物”生活,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,皮肤细腻得不像话。他小心翼翼地、如同接过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,用指尖捏住了那层薄薄的保鲜膜边缘,把那块小小的蛋糕接了过来。
指尖传来蛋糕柔软微凉的触感。隔着保鲜膜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无比清晰的、属于糖和油脂的甜香,顽固地钻进了他的鼻腔。
这味道……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、布满蛛网的门!
“爸爸!吃蛋糕!”琳琳沾满奶油的小脸,笑得像朵太阳花,举着小叉子要把最大的一块塞进他嘴里。苏玲在旁边嗔怪:“慢点,别弄脏爸爸的西装!”客厅里暖黄的灯光,空气里弥漫着新烤蛋糕的甜香和女儿身上的奶香味……
张纳伟猛地闭了一下眼睛,再睁开时,眼底一片猩红的水光。他顾不上看陈文斌的表情,也顾不上头顶可能存在的摄像头。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冲动攫住了他。他粗暴地撕开那层碍事的保鲜膜,动作甚至带着点凶狠,然后,几乎是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,将那块小小的蛋糕,整个塞进了嘴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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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油瞬间在温热的口腔里化开。
甜!
一种霸道到蛮横的、纯粹的、属于蔗糖的甜味,如同汹涌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他的味蕾!这甜味如此陌生,又如此熟悉!它粗暴地冲刷掉舌头上残留的、属于生鱼肉的微腥和猫饼干的寡淡。
紧接着,是海绵蛋糕胚那蓬松柔软的触感,带着一丝鸡蛋的微腥和面粉的麦香。牙齿咬下去,几乎不需要用力,蛋糕就在口中温柔地塌陷、融化。那颗饱满的车厘子被咬破,酸甜的汁液猛地迸溅出来,混合着奶油的甜腻和蛋糕胚的柔软……
“唔……”一声极其压抑的、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声音,不受控制地从张纳伟喉咙深处挤了出来。
这味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