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暮微微颔首:“很好。士元,下一步,内政之重,在于水利与工坊。交州水网密布,然多有淤塞,旱涝无常。我意,征发民夫,以工代赈,疏通郁水、浪水等主要河道,修筑陂塘渠堰。同时,在广信、番禺、龙编三地,设立官营工坊,集中工匠,打造农具、军械,尤其是……改进舟船。”
他目光转向赵云和黄忠:“子龙,汉升,军务方面如何?”
赵云拱手道:“禀主公,我军现有常备兵马六万,其中精锐两万。各部操练未曾懈怠。新募兵卒三万,已分派至各郡,由老卒带领,进行基础操典及阵型演练。只是……军械,尤其是强弓硬弩及甲胄,仍有缺口。”
黄忠补充道:“屯田兵制度推行顺利,军粮可部分自给。然水军方面,虽已有大小船只三百余艘,但多为江河走舸,楼船巨舰稀少,恐难与江东水师争锋于大江之上。”
陈暮沉吟道:“军械缺口,由工坊优先保障。水军乃未来北上之关键,不仅要造船,更要练将、练卒。可先从熟悉水性的士卒中遴选,加大操舟、水战训练力度。江东水师虽强,我交州儿郎亦非弱者,假以时日,必能与之抗衡。”
这时,魏延忍不住抱拳道:“主公!末将日日操练新兵,看着北境按兵不动,心中实在……末将请命,愿率一支偏师,袭扰桂阳,试探江东虚实!”
陈暮看了他一眼,并未动怒,反而笑了笑:“文长求战之心,我深知。然小打小闹,无异于打草惊蛇。我要的不是一块随时可能被夺回的飞地,而是要一口吞下整个荆南,甚至更多!”他语气转沉,“如今鲁肃初掌权,内部未稳,我军一动,反会促使他们团结对外。我们要的,是他们内部的裂痕慢慢扩大,是他们的恐慌不断发酵。与此同时,我们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斩钉截铁道:“我决定,自明日起,启动‘一年强基’之策。核心有三:其一,庞统总揽内政,王粲、崔琰辅左,全力推进水利、工坊、教化,务求一年内,交州府库再增五成,民力更为殷实!其二,赵云总督军事,黄忠、魏延协理,整军备武,强化训练,尤其注重山地作战与水军操演,一年内,我要看到一支装备更精良、士气更高昂的七万大军!其三,桓阶负责对外谍报与渗透,不仅要密切关注江东、曹操动向,更要加大对荆南士族、豫章山越的暗中联络与策反!”
“诺!”众人齐声应命,声震屋瓦。
陈暮的战略清晰而坚定,将交州庞大的战争机器,转向了更深层次的内部整合与力量积蓄。他没有被眼前的诱惑迷惑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未来。
会后,陈暮特意留下了庞统和赵云。
“士元,对外渗透之事,暗卫需加大力度。江东如今人心惶惶,正是可乘之机。”陈暮低声道。
庞统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主公放心,统已派人携金帛潜入江陵、泉陵乃至秣陵。周瑜旧部中,并非铁板一块。另外,对豫章、庐陵山越各部,也已遣熟悉情形的细作前往,或利诱,或威逼,总能拉拢几个头领,届时或可令孙权后院起火。”
陈暮点头,又对赵云道:“子龙,新军训练,尤其是山地丛林作战,你多费心。荆南多山,未来用兵,少不了攀越险峻,奇袭破敌。”
赵云沉稳应道:“云明白。已挑选身手矫健者组成斥候营,专司山林侦查与突袭演练。”
走出议事厅,冬日的阳光洒在广信城的青石板街上。街道两旁,商铺林立,人流虽不及中原大城,却也秩序井然,许多新修的屋舍正在施工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。一队队士卒喊着号子,在军官的带领下跑过街道,脚步铿锵。城外,巨大的水车正在河边架设,民夫们在官吏的指挥下,热火朝天地挖掘着沟渠。
这一切,都与北方荆南的愁云惨澹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广信,这座南疆的州治,正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,在陈暮的意志下,疯狂地吸纳着养分,锻造着利剑与坚盾。
周瑜病逝的消息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涟漪迅速扩散至北方的权力中心。
许都,丞相府。
曹操看着手中来自各方的密报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。他看向下首的程昱和贾诩:“周瑜竟真的死了。孙权以鲁肃代之,稳守江陵。那陈暮,果然如文和所料,按兵不动,反而遣使吊唁,一副睦邻友好的姿态。此子,年纪轻轻,竟有如此定力,实乃心腹之患。”
程昱道:“丞相,陈暮隐忍,意在积蓄力量。孙权新丧主帅,内部不稳。此乃天赐良机,可令子廉(曹洪)将军加大压力,或可迫使孙权屈服,让出部分荆南之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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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诩却缓缓摇头:“孙权虽弱,尚有鲁肃、程普等辅左,根基未动。若逼之太甚,恐其彻底倒向刘备,甚至……与陈暮暂时妥协。不若稍示缓和,以天子名义,加封孙权,安抚其心,同时暗示愿助其对付陈暮,令其二者相争。”
曹操眼中精光一闪,抚掌笑道:“文和此计大妙!既给孙权喘息之机,让他不至于狗急跳墙,又在他与陈暮之间埋下一根刺!传令,以天子诏,晋孙权为骠骑将军(虚职),领荆州牧,赐爵吴侯。另,密令曹洪,向襄阳增兵五千,做出随时南下的姿态即可,不必真的进攻。再派能言善辩之士入江东,告诉孙权,若愿共击陈暮,朝廷愿鼎力支持!”
他这一手,堪称老辣。既彰显朝廷“恩德”,又保持战略威慑,更关键的是挑动南方二虎相争。
襄阳城中,曹洪接到曹操指令,虽不解其深意,仍严格执行,调动兵马,旌旗蔽日,做出欲攻江陵的态势,同时派出的细作也更加频繁地潜入南郡和荆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