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章 盛筵惊破陇云低

“安敢如此!”

校尉话音未落,帐内已是怒喝四起!

“砰!”一声巨响,只见张绣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,那木柱竟被他砸得微微晃动,木屑簌簌落下。他原本眉宇间的那股剽悍之气,此刻已化为滔天怒火,整张脸都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,眼珠子瞬间布满了血丝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
简宇,不仅仅是他效忠的主公,更是他情同手足的大师兄!在他心中,简宇是如师如兄的存在,容不得半分亵渎。马超的污言秽语,如同最恶毒的针,狠狠扎进了他内心最不容触碰的禁地。他猛地转向徐荣,抱拳的双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,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,带着嘶哑的咆哮:

“徐将军!末将请战!誓取此狂徒首级!若不杀此獠,张绣誓不为人!” 他浑身杀气四溢,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
几乎在同一时间,另一道声音响起,虽不似张绣那般暴烈,但其蕴含的冰冷怒意,却让帐内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:

小主,

“徐将军,云,请战。”

众人望去,只见赵云上前一步。他俊逸的面容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,平日里清澈如泉的眼眸,此刻却锐利如万年寒冰,冰冷的怒火在眼底静静燃烧。他身姿依旧挺拔,但握枪的手背青筋已然凸起,白袍无风自动,一股凛冽的杀气悄然弥漫开来。

赵云性情沉稳,极少动怒,但简宇在他心中的地位,丝毫不亚于童渊和夏侯轻衣。那是亦兄亦师、对他有救命与知遇之恩、他立誓以死相报的人!马超的辱骂,触及了他的逆鳞。他的请战,简短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玉石俱焚般的冷冽。

就连一向持重的于禁,此刻也是面沉似水,眉头紧锁,显然对马超如此下作的挑衅行为极为不齿。

张辽更是怒极反笑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好个狂妄的锦马超!竟敢如此辱及主公!徐将军,此子不除,我军威何在?末将愿与子龙、佑维同往,定要让他为今日之言,付出代价!”

他虽然也对马超的勇武感兴趣,但此刻,维护主公尊严的怒火已压倒了一切。

徐荣端坐主位,面色亦是阴沉得可怕,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积郁的浓云。

作为主帅,他更能深切体会这种辱骂对军心士气的腐蚀性影响。

“主辱臣死”,这不仅仅是句口号,更是深深烙印在这个时代武将骨子里的观念。马超此举,无疑是极其毒辣且精准的攻心之计,就是看准了简宇军在敌方主帅被如此羞辱时,不可能无动于衷,意图激将他们放弃坚固营垒,出营野战。

主辱臣死,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观念。马超此举,无疑是极其毒辣的攻心之计,意图激将对方出战。他心中飞快权衡:若不出战,任凭敌军辱骂,军心必然受挫,士卒会以为主帅怯懦;若出战,则正中了对方下怀,脱离了预设的坚固营垒。

帐内原本因敌情而绷紧的气氛,此刻更因马超极其恶毒的辱骂而增添了几分压抑的怒火。炭火盆中跳跃的火光,映照在每一位将领的脸上,明暗交错,将他们或愤怒、或狰狞、或冷峻的表情勾勒得格外清晰。空气中弥漫着皮革、金属和隐隐汗味,更混合着一股引而不发的浓烈杀气。

他心中如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锋。

一个声音冷静而理智地告诫他:马超所求,正是我军出战!西凉铁骑野战强悍,我军虽有精骑,但兵力不占优势,依托营垒方是上策。若因一时之愤而中计,恐损兵折将,动摇根本。

另一个声音则代表着军心与尊严:若任凭敌军在营外肆意辱骂主公而龟缩不出,军心必然受挫,士气必将低迷。将士们会如何看待主帅的怯懦?这口气若咽下去,比打一场败仗更伤军队的魂魄!

徐荣甚至能想象到寨墙上那些听到辱骂的士卒们,此刻定然是群情激愤,却又因得不到出击命令而憋屈万分,长此以往,恐生变数。
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铁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细微却清晰的“笃笃”声,这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格外突兀,也反映出他内心权衡的激烈。

目光扫过帐下诸将:张绣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,浑身肌肉紧绷,眼中怒火几乎要实质般喷涌而出;赵云则像一块被投入冰窖的寒铁,表面平静,但那冰冷的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;张辽虽未像张绣那般失态,但紧抿的嘴唇和眼中闪烁的寒光,也显示其内心绝不平静;就连一向最为持重的于禁,此刻也是面色铁青,拳头紧握,显然对马超的行径感到极度不齿。

徐荣深知,这股怒火若强行压制,必会反噬。而且,敌军已打上门来,若一直按兵不动,挫动士气是必然的,届时军心涣散,后果不堪设想。为将者,需审时度势,更需懂得因势利导。

终于,他敲击案几的手指蓦然停住。他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息深沉而有力,仿佛将帐内弥漫的愤怒与焦躁都吸入了肺腑,再转化为决断的力量。他抬起眼睑,目光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,但在这冷静之下,是压抑着的汹涌怒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
“够了!”徐荣沉声开口,声音不高,却瞬间压过了帐内粗重的呼吸声和隐隐传来的营外喧嚣,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。

他环视众将,目光首先落在如同愤怒雄狮般的张绣和冷若冰霜的赵云身上,缓缓说道:“马超小儿,猖狂悖逆,辱及主公,天人共愤!此仇不报,我军威何在?军心何存?”

这话一出,张绣和赵云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,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。

但徐荣话锋随即一转,语气变得无比严肃和冷峻:“然则,敌军挑衅,意在激怒我军,弃坚营而不顾,与之野战逞匹夫之勇!此乃彼之奸计,我等岂能轻易上当?”

他看向张绣和赵云,语气加重,带着明确的指令和警告:“张绣!赵云!”

“末将在!”两人踏前一步,声如雷霆,充满了决绝的杀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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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本将命你二人,各引本部精骑,出营迎战马超!”徐荣下达了命令,但紧接着便是严格的限制,“记住!此战之要,在于斩将立威,挫敌锐气,一雪主公之辱!而非与敌军纠缠厮杀!你二人需相互配合,寻机击斩或重创马超,若不得手,亦要将其逼退,彰显我军威武!”

他特别强调,目光锐利如刀,紧盯着张绣和赵云:“若敌军败退,不得深追!立刻收兵回营,依托寨墙弓弩,巩固防御!违令者——”

徐荣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冰冷的杀意:“军法从事,立斩不赦!”

“诺!末将遵命!必斩马超以雪耻!绝不恋战!”张绣和赵云齐声应诺,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。他们明白徐荣的顾虑,也清楚自己的使命首要在于雪耻和立威,而非盲目追击。

徐荣又看向跃跃欲试的张辽:“张辽!”

“末将在!”张辽抱拳,眼中战意熊熊。

“你率本部骑兵,于寨门内压阵!随时准备接应张、赵二位将军回营。若见敌军有大队掩杀之势,即刻出击,阻敌于营门之外,掩护我军撤回!同样,不得远离营寨追击!”

“得令!徐将军放心,文远晓得轻重!”张辽郑重领命。

最后,徐荣看向于禁:“于禁!”

“末将在!”于禁肃然应道。

“你与我一同坐镇中军,指挥全局。营寨防御,弓弩调度,便全权交由你来负责!务必确保大营万无一失!”

“诺!末将必竭尽全力,守营如铁桶!”于禁沉声保证,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。

军令既下,层次分明,责任清晰。既回应了马超的挑衅,宣泄了军中的愤怒,又最大限度地控制了风险,确保主力不至于因小失大。

“即刻行动!”徐荣大手一挥。

“遵命!”

张绣、赵云再次抱拳,互相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那压抑不住的、即将喷薄而出的战意与杀机。两人不再多言,猛然转身,甲胄铿锵,大步流星地冲出中军帐,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营门的通道中。张辽和于禁也各自领命,迅速行动起来。

徐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缓缓坐回主位,目光再次投向案几上的地图,但心思已随着那两支即将出营的精骑,飞向了硝烟即将弥漫的战场。

他深知,这道命令如同一把双刃剑,既能杀敌,也可能伤己。一切,就看张绣和赵云能否在雪耻的怒火与严格的军令之间,找到最佳的平衡点了。

营外的辱骂声依旧隐约可闻,但很快,就将被战马的嘶鸣和兵刃的交击所取代。

盩厔山前,原本开阔的平野之上,此刻已被肃杀之气笼罩。联军大营寨门紧闭,但辕门之外,已然肃立着两支精骑,如同即将对撞的钢铁洪流。

左侧,是张绣与赵云所率的精锐骑兵,人数约三千,甲胄鲜明,刀枪如林,虽沉默无声,但那股因主帅受辱而积郁的怒火,却让空气都为之灼热。

右侧约一里之外,则是马超率领的西凉先锋骑兵,万余人马肃立,旌旗招展,人如虎,马如龙,带着西凉铁骑特有的剽悍与狂野。
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两军阵前那片空旷的中央地带。

张绣深吸一口气,那空气中混合着青草、泥土和对面西凉军阵传来的淡淡马腥气,更夹杂着令人血脉贲张的紧张感。他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赵云,沉声道:“子龙,为我压阵!待我先去会会这口出狂言的黄口小儿!”

赵云面色沉静,但眼神锐利如鹰隼,紧紧锁定着对面那杆“马”字大旗下的身影。他轻轻颔首,声音清越而沉稳:“师兄小心,马超盛名之下,必有实学,不可轻敌。云在此掠阵,若有变故,即刻接应。” 他手中龙胆亮银枪微微抬起,白袍白马,在军中如同定海神针。

张绣不再多言,猛地一夹马腹,战马希津津一声长嘶,如同一道离弦之箭,泼剌剌冲出本阵!他胯下是一匹西凉骏马,毛色乌黑发亮,唯有四蹄雪白,名为“踏雪乌骓”,神骏非凡。张绣本人今日披挂整齐,一身玄色铁甲,背后暗红色披风迎风猎猎作响。

他手中紧握成名兵刃——裂羽凤鸣枪,枪长一丈二,枪杆黝黑,乃是用百年寒铁木所制,坚韧无比,枪头呈凤喙之形,两侧有回钩,寒光闪烁,透着诡异与杀气。他面容因愤怒而略显狰狞,眼中燃烧着为师兄雪耻的熊熊火焰,目光死死盯住对面那员耀眼的银甲小将。

转瞬之间,张绣已飞马至两军阵前,勒住战马。乌骓马人立而起,发出一声咆哮,碗口大的铁蹄重重踏在地面上,溅起一片尘土。张绣将裂羽凤鸣枪向前一指,声若洪钟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喝道:“对面那无礼小儿!汝可是马超?”

马超早已看见对方营中冲出一将,见其气势汹汹,嘴角反而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。他轻轻一催胯下战马,那匹通体雪白无杂毛、神骏异常的“里飞沙”便迈着优雅而充满力量的步伐,缓缓上前。

小主,

阳光下,马超的英姿愈发夺目:面如冠玉,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,却毫无女气,眉宇间英气勃发;一双眸子,亮如寒夜中最璀璨的星辰,顾盼之间,锐气四射,仿佛能洞穿人心;身形挺拔匀称,宽肩细腰,猿臂舒展,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,正是标准的猛将体魄。

他身穿亮银锁子甲,外罩素罗袍,头戴束发银冠,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,枪身闪烁着金色寒光,枪缨如血。他整个人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少年战神,光彩照人,与张绣的沉猛悍勇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听到张绣喝问,马超在距其三十步处勒住战马,里飞沙打了个响鼻,前蹄轻轻刨地。马超用那双流星般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张绣一番,眼神中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,他用清越却带着十足傲气的声音反问:“既知本将军之名,还不速速报上名来?马超枪下,不斩无名之鬼!” 语气狂傲至极。

张绣强压怒火,朗声道:“哼!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!某乃大汉丞相简宇麾下上将,北地枪王——张绣是也!”

谁知马超闻言,非但没有丝毫动容,反而发出一声嗤笑,那笑声在旷野中显得格外刺耳。他抬起下巴,用枪尖遥指张绣,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浓得化不开:“北地枪王?呵!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!吾家累世公侯,世代簪缨,岂识得你这等山野村夫?什么枪王,怕是连我西凉军中寻常校尉都不如!速速回去,叫那缩头乌龟简宇出来受死!”

“村野匹夫”四字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了张绣的心头!他本就因马超辱骂简宇而积压的怒火,此刻被这极致的轻蔑彻底点燃,瞬间达到了顶点!

“气煞我也!马超小儿,安敢如此欺我!纳命来!” 张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,整张脸涨得如同紫肝,额头青筋暴起,双眼瞬间布满血丝,几乎要瞪出眼眶!他再也按捺不住,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,催动胯下踏雪乌骓,如同疯虎出柙,挥舞着那杆裂羽凤鸣枪,以泰山压顶之势,直取马超!

这一枪,含怒而发,速度快如闪电,枪尖撕裂空气,发出凄厉的尖啸声,枪影重重,仿佛有凤鸟哀鸣,直刺马超面门!张绣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将这狂妄无礼的小儿刺于马下,为师兄雪耻!

马超见张绣来势凶猛,眼中非但无惧,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,那是猛将遇到对手时的见猎心喜。

“来得好!”他清喝一声,声音中气十足,面对张绣这含恨一击,不闪不避,双腿一磕马腹,里飞沙会意,骤然加速!同时,马超手中那杆虎头湛金枪如同金色蛟龙出海,带着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,迎着张绣的裂羽凤鸣枪便硬撼而上!

“镗——!!!”

一声震耳欲聋、撕裂云霄的金属撞击巨响,猛然在两军阵前炸开!正是:

雷火交枪星斗乱,龙虎骤会鬼神惊。

欲知两人胜负几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