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放箭!快放箭!"宇文泰厉声喝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城墙上箭如雨下,却大多钉在了芦苇捆扎的浮垒上,发出沉闷的"噗噗"声。陈庆之的白袍军躲在垒后,竟毫发无损。宇文泰看得真切,那些芦苇捆扎得极为厚实,箭矢根本无法穿透。
"火攻!用火攻!"窦泰急中生智,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火把。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。
可就在这时,风向突变,原本吹向梁军的东风突然转为西风。魏军射出的火箭被狂风吹回,反而引燃了城中几处粮仓。浓烟滚滚而起,遮蔽了半边天空。
"天要亡我!"窦泰一拳砸在城墙上,指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。
混乱中,陈庆之亲率精锐乘小舟突袭城门。白袍将军身先士卒,手持长剑,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冲在最前。他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,剑锋所向,魏军纷纷退避。
"顶住!给我顶住!"宇文泰声嘶力竭地指挥着,声音已经沙哑。他眼睁睁地看着梁军如潮水般涌来,白袍将士个个奋勇当先,所向披靡。这些跟随陈庆之南征北战的精锐,每一个眼中都燃烧着必胜的信念。
窦泰率亲兵死守城门,这位大将须发皆张,手中长刀舞得虎虎生风。但梁军小将周文育如鬼魅般突入阵中,一剑挑落了他的头盔。窦泰还要再战,却被数支长矛同时抵住咽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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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将军武艺超群,何必为尔朱氏卖命?"周文育收剑入鞘,语气诚恳中带着敬佩。这个年轻将领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,但眼神却坚定如铁。
窦泰怒目而视,胡须上沾满了血渍:"要杀便杀,休得多言!"
陈庆之缓步走来,伸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手下。他仔细打量着这位宁死不屈的老将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"好生照看窦将军,不得怠慢。"说完转身继续指挥战斗,白袍上已经沾满了血迹。
战至黄昏,考城终于陷落。宇文泰在亲兵拼死护卫下,仅带着十余骑从水路突围。他回头望向浓烟中的城池,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。
陈庆之站在城头,望着败军远去的方向,长叹一声:"可惜让宇文泰走脱了。"
马佛念兴奋地跑来,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:"将军,清点完毕!歼敌二万九千,缴获车仗七千八百辆!我军伤亡不足千人!"
元颢激动地握住陈庆之的手,声音都在颤抖:"将军真乃神人也!如此大胜,洛阳指日可待!"
但陈庆之的神色却愈发凝重。他望向西方渐沉的落日,沉声道:"陛下,宇文泰非等闲之辈。此番败走,必会卷土重来。"他转身对众将下令:"传令三军,休整十日。十日后,全军开拔,直取荥阳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