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的洛阳城,骄阳似火,暑气蒸腾。太极殿内,尔朱兆懒洋洋地斜倚在龙椅上,明黄色的蟒袍随意地敞着领口,露出里面汗湿的里衣。他手中把玩着刘璟的奏章,眉头紧锁,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,发出沉闷的"笃笃"声。
"这个刘璟..."尔朱兆突然将奏章扔给一旁侍立的元天穆,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,"你怎么看?"
元天穆恭敬地接过奏章,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,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。他慢条斯理地展开竹简,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:"关中羌贼作乱不假..."他故意拖长了声调,指尖轻轻点着奏章上"请命讨贼"几个字,"但让刘璟独掌兵权入关中..." 轻文书屋
说到这里,元天穆突然冷笑一声,眼角挤出几道阴险的皱纹:"怕是放虎归山啊。"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殿外,那里隐约传来侍卫操练的呼喝声。
尔朱兆烦躁地抓起案上的鎏金酒樽,仰头灌了一大口,酒水顺着胡须滴落在龙袍上,洇出深色的痕迹。"那依你之见?"他粗声问道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
元天穆凑近几步,压低声音道:"不如让天光将军为主帅,刘璟为副。"他阴恻恻地笑着,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,"如此既能平叛,又可..."他做了个牵绳的手势,"牵制刘璟。"
殿内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铜雀灯台上的烛火偶尔发出"噼啪"的爆响。尔朱兆盯着案上的地图,目光在关中和洛阳之间来回游移。他想起刘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总觉得这个看似恭顺的妹婿藏着什么。
"妙!"尔朱兆突然拍案而起,酒樽被震翻,琼浆玉液洒了一地。他浑然不觉,兴奋地来回踱步,沉重的靴子踩得地板咚咚作响:"就这么办!"
他猛地转身,指着殿外吼道:"传旨——"声音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一旁的小太监吓得一哆嗦,慌忙捧来笔墨。
元天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,但很快又恢复了恭敬的神色。他瞥了眼被扔在一旁的刘璟奏章,心中暗想:刘璟啊刘璟,这次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。
与此同时,河内郡府的书房里,蝉鸣声穿透窗纱,与屋檐下铜铃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。刘璟斜倚在凭几上,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,目光却不时瞟向窗外摇曳的竹影。崔季舒端坐在他对面,一袭青衫,手中折扇轻摇,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焦虑。
"主公,您说尔朱兆会准奏吗?"崔季舒落下一枚白子,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叩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。
刘璟盯着棋盘上胶着的局势,嘴角微扬:"他会准,但绝不会让我独掌兵权。"他拈起一枚黑子,在指间转了个圈,"我猜...多半会派尔朱天光那个草包来'辅佐'我。"黑子"啪"地落在天元之位,顿时扭转了整个棋局。
崔季舒正要接话,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亲兵满头大汗地闯进来,单膝跪地:"主公!洛阳圣旨到!"
刘璟与崔季舒相视一笑,眼中闪过心照不宣的光芒。他从容起身,整了整衣冠:"更衣,备香案。"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,又似早有预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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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堂内,檀香袅袅。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刺破闷热的空气:"...特命晋阳刺史尔朱天光为征西大将军,泰州刺史刘璟为副将,即日发兵讨伐关中羌贼..."
刘璟恭敬接旨,眼角余光却瞥见宣旨太监身后跟着几个面生的侍卫,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郡府各处。他心中冷笑,面上却愈发恭谨。
送走宣旨太监后,杨忠第一个跳出来,铜铃般的眼睛里燃着怒火:"大哥!这尔朱兆分明是信不过咱们!派个草包来监视不说,还让您当副将?"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案几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。
刘璟却突然抚掌大笑:"正合我意!"笑声爽朗,在厅内回荡。
众人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崔季舒最先反应过来,折扇"唰"地一收,眼中精光闪烁:"主公高明。若独掌兵权,反倒惹人猜忌。如今有尔朱天光这个草包在前..."话未说完,自己先笑了起来。
"不错。"刘璟环视众将,目光如炬,"尔朱天光好大喜功又刚愎自用,正好为我们打头阵。"他转向于谨,"于公,准备得如何了?"
于谨捋着长须,沉稳道:"四万精兵已训练完毕,三万精兵已秘密调至荥阳,粮草器械充足。只是..."老将军眉头微皱,欲言又止。
"但说无妨。"刘璟端起茶盏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。
"尔朱天光虽是个草包,但他身边那几个大将可不简单。若察觉我军真实意图..."
刘璟轻轻放下茶盏,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眼中寒光一闪,声音却轻得几乎听不见:"那就让他'战死沙场'。"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一阵狂风卷过,吹得窗棂"哐当"作响,仿佛在应和这个危险的计划。
夏末的洛阳城,骄阳似火,暑气蒸腾。太极殿内,尔朱兆懒洋洋地斜倚在龙椅上,明黄色的蟒袍随意地敞着领口,露出里面汗湿的里衣。他手中把玩着刘璟的奏章,眉头紧锁,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,发出沉闷的"笃笃"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