尔朱荣眼中精光暴涨,猛地拍案:"说下去!"
宇文泰神色不变,只是缓缓抬起手,做了个斩首的手势,声音低沉而坚定:"不如……一劳永逸。"
殿内骤然寂静,连烛火都仿佛凝固了一瞬。刘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,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,指节泛白。
尔朱荣眯起眼,沉默片刻,忽然哈哈大笑:"好!好一个一劳永逸!"他猛地灌下一口酒,目光灼灼地盯着宇文泰,"黑獭,你果然不负我所望!"
刘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,仿佛有一条毒蛇正顺着他的脊背缓缓爬行。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——眼前这两个人,是真的打算血洗朝堂。殿内青铜灯盏的火光在尔朱荣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,将他本就阴鸷的面容映照得更加可怖。
"玄德,你觉得呢?"尔朱荣突然转向刘璟,粗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,"我打算借着百官出迎的机会..."他的声音突然压低,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,就像猎手在谈论即将到手的猎物。
刘璟喉头发紧,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。他想起现代史书上记载的河阴之变,那些冰冷的数字突然变得鲜活起来——两千多名官员被屠杀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。他仿佛能闻到血腥味,看到断肢残骸,听到垂死者的哀嚎。这些画面让他的胃部一阵绞痛,冷汗浸透了内衫。
"末将..."他艰难地开口,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,像是砂纸摩擦发出的声响。案几下,他的拳头攥得死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却浑然不觉疼痛。他必须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——劝阻?附和?还是...
尔朱荣等了片刻,见刘璟沉默不语,不以为意地摆摆手:"罢了,你从军时间短,见不得血腥也正常。"他转向宇文泰时,眼中的狂热光芒更甚,就像饿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,"此事就按你说的办!"
走出皇宫时,夜色已深。初春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,刘璟却觉得浑身燥热难当。他与宇文泰并肩而行,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地上纠缠交错,就像他们此刻复杂的关系。
"刘将军似乎不赞同在下建议?"宇文泰突然开口,声音依旧温和有礼,就像在讨论今晚的月色。但刘璟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如同出鞘的利剑。
刘璟停下脚步,直视对方的眼睛。宇文泰的面容在宫灯下显得格外清晰——剑眉星目,鼻若悬胆,本该是副儒雅相貌,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心悸。"宇文将军,两千多条人命..."他的声音微微发颤,"其中不乏忠良之士,更有无辜家眷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