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部武库令的抱怨却道破玄机:"三百张新弩机被熔作铺顶铜铃,说是要听音辨汛。"
实则每枚铜铃内壁都錾着水文刻度,滂沱夜雨时,当值的铺兵只需听铃铛积水音的浊清,便能断出八十里外山洪势头。
御史台巡查时漏看了铺墙夹层——那些蜂窝状的陶管,原是仿自漕船隔水舱的蜂巢构造。
七月最酷热时,五百名铺兵在汴河滩操练传驿阵。
他们背负的信匣镶着磁石,与铺门铁栓相吸即开,这般设计让河北路转运使惊叹:"开匣取信竟快过撕火漆!"
更精妙的是特制鞍具,双层牛皮夹着桐油桑皮纸,暴雨中裹住文书可保三刻不濡。
《梦溪笔谈》补遗卷载,某铺兵试骑时撞见野狐,那鞍具裂缝里漏出的桑皮纸,后来被药铺收作金疮药引。
八月朔日验铺,三司使在奏折里藏了笔暗账:十二铺营建费比旧驿节省两成,因用了漕船退役的樟木作梁。
但户部老吏的私账本透露,真正省下的开支在人力——新铺每处仅五人轮值,却能抵旧制十五驿卒的效用。
这奥秘藏在铺院地窖,五口储水陶缸按五行方位排列,缸底铜管连通着三十里内的六处民井,烽烟不起时亦可作民间急讯通道。
秋汛真正来临时,最北端的白沟铺首验其效。
铺兵王贵在卯时初刻放飞的信鸽,未时未到已将永济渠水情叠成三折传到汴京。
枢密院存档的汛报附有半片浸湿的桑皮纸,边角还沾着鱼腥——那是铺兵用信匣当浮板救起的渔户,顺手塞进急报的验水样本。
而最意外的收获藏在工部年末奏报:"急递铺墙陶管竟催生三十六种苔藓,太医院已择其七种入药。"
我蹲在观测塔啃桂花糕,看驿马载着水文情报往来如梭。
赵匡胤的新任起居郎正记录潮位,被我抢过毛笔在册页画了只叉腰青蛙:"劳烦添注——监正观水势,如蛙坐莲叶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