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的御膳房雾气蒸腾,三十笼蟹黄汤包正在屉上打颤。
当值御厨张德海舀起勺鲥鱼冻要往馅里拌,忽见浓汤表面浮出个扭曲的"囚"字——原是昨夜偷藏的西夏雪盐在晨光里化了形。
门外禁军靴声响起时,他抄起雕花铜漏勺敲碎冰鉴,冰渣里滚出串浸透鱼腥味的翡翠骰子。
这骰子原是工部李有财送的中秋礼,六个面刻的"鲜"字能拼成"献"字暗号。
可惜他慌乱中踩到泼溅的蟹油,整筐御赐阳羡茶饼翻进滚水里,顷刻煮成了赭色罪证。
"张掌勺好雅兴。"禁军教头踩着鱼鳔踏进庖厨,靴底黏着的糯米粒竟与太庙灰浆成分一致,"用淮南陈米熬御粥,拿辽东咸鱼充鲥鱼,这手偷梁换柱倒比工部那帮人更精妙。"
突然有校尉掀开腌菜坛,哗啦啦倒出堆刻着契丹文的金瓜子。
张德海袖中菜刀刚要滑出,却被教头用铜漏勺扣住手腕——勺柄机关弹出三根银针,正抵着他当年给南唐密探下毒的老茧。
审讯设在冷库进行。禁军搬来十坛八年陈的镇江醋,将人捆在冻硬的黄河鲤鱼堆上。
教头翻开御膳账册,指间夹着的鲥鱼鳞片映出蓝光:"去年冬至官家尝的炙鹿肉,实为御花园病死的麋鹿?"
话音未落,房梁突然坠下半截金华火腿,蛆虫蛀空的肉芯里飘出盖着工部火漆的纸条。
最绝的是那套刑具——铸铁煎锅烙红后撒上西夏雪盐,逼供时滋滋作响竟爆出松仁香气。
张德海疼得抽搐时,嘴里漏出的菜名连成暗账:"翡翠白玉汤...实是泔水勾芡...八宝鸭肚里塞的...是抄没的田契..."
午时三刻,御膳房檐角垂下的冰凌突然集体炸裂。
禁军们从酱缸底抄出个彩绘食盒,掀开盖竟是整套微雕灶具:金锅银铲能拼出南唐疆域图,翡翠雕的葱姜蒜里藏着运河漕运密档。
教头捏碎粒花椒造型的玉印,粉末里显出的"御赐"二字,赫然与太庙问题金砖的印鉴同出一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