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下身捻起油渍,指腹间滑腻的触感让我想起契丹使臣进贡的"海东青膏"——那是用鲛人脂肪炼的秘药,遇风即燃。
"走水啦!"
尖叫声炸响的瞬间,整排交子铺的雕花窗棂同时爆出火花。
火舌舔过桑皮纸糊的窗纱时,我分明看见每扇窗格都提前刷了层水晶盐——蜀地井盐独有的棱形结晶体在火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斑,像极了嘉陵江底腐烂的铜钱绿锈。
手机在袖袋里震得发烫,我假装踉跄扶住门框,用破碎的屏幕对准蔓延的火线。
热成像图里显现出诡异的蛇形轨迹,那些暗红色脉络竟与工部存档的蜀道驿路图完全重合。
赵匡胤踹开后门时,赤色常服下摆还沾着未熄的火星。他手中的玉斧劈开燃烧的账册,飞散的火星在空中拼出个残缺的"蜀"字:"苏兄可闻出这火油里的腥气?"
我贴着灼热的柜台翻滚,手机顺势扫过火源。屏幕闪烁的矿物分析跳出"硝石超标"的警告,可那些暗蓝色结晶体分明是南唐水师用过的"蓝焰砂"。
"不是走水,是走税。"我故意把"税"字咬得含糊,看着火苗顺着铜钱串窜上房梁。
那些用麻绳穿起的开元通宝在烈火中扭曲变形,熔化的铜汁滴落时竟凝成西夏文字的轮廓。
掌柜突然从火场里冲出,褡裢里滚落的交子残片带着焦糊味。
曹彬的剑鞘卡住他咽喉时,我瞥见那人后颈的莲花刺青正被汗水晕开——花瓣数量与三年前扬州抄出的南唐密信上的水印分毫不差。
"陛下小心!"我扯过赵匡胤的袍袖,一根燃烧的房梁砸在我们方才站立处。
飞溅的铜汁在地面凝成蜂窝状的孔洞,与王全斌送来的假铜锭上的腐蚀痕迹如出一辙。
火场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三十七个铜钱匣子连环炸开。
漫天飞舞的纸灰中,"当十文"的朱砂印记像极了嘉陵江浮尸的唇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