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初七的子夜,本该从采石矶运来的三百车弩箭变成了泡烂的蒲草。
我提着剑冲进船坞,闽国工匠首领跪在地上发抖:"大都督明鉴!那批青冈石里混着鄂州山阳矿的次品..."
我挥剑砍断船桅时,突然想起三年前赵匡胤赐宴时说的话:"李卿可知淮南青冈石比鄂州的脆三分?"
暴雨连下七日,我站在滁州城头看着亲手绘制的布防图发笑。宋军床子弩射来的不是火箭,而是裹着《十国驿道考》残页的泥团
——那上面用朱砂圈出的暗道,正是我准备奇袭濠州的秘径。亲兵送来最后半坛蔷薇露时,我忽然嗅到酒液里混着汴京樊楼特有的龙涎香。
五月十八的晨雾里,我看着王审琦的骑兵踏碎淮南水师的战旗。他们马蹄铁上沾着的闽国钴料,正是我去年重金购来漆战船的颜料。
当赵匡胤的玉斧劈开扬州城门时,我攥着半块狼头印仰天大笑——那印纽暗藏的南唐密文,分明是十年前徐铉替我批命的谶语:"淮水东流终入海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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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蹲在扬州府库的瓦砾堆里,用断戟拨开碎瓷片。手机在袖中突然震动,碎屏里最后3%电量映出半幅《韩熙载夜宴图》
——画中消失的乐师正指向府库地砖的莲花纹。当赵匡胤的赤舄踏碎地砖时,藏在夹层里的三百封南唐密信突然自燃,灰烬里飘出用蔷薇露写的八个字:"画地为牢,作茧自缚"。
残阳染红运河时,李重进的首级正悬在汴京城门。
我嚼着冷硬的胡麻饼走过州桥,碎屏里最后一丝反光映出闽国使团新贡的漆器——那上面的龟背纹,正是三个月前李重进摔碎的虎符裂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