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披袍仪式

小皇帝上月还央他抱着摘御花园的杏子,杏核硌得他铠甲生疼。此刻那点疼突然化作万钧重负,压得他险些踉跄。

王彦升的铁锅突然"嗡"地长鸣——这憨货把锅当钟敲,震得韩微最后一个亲兵尿了裤子。苗训的蓍草无风自燃,在冰面上烧出个北斗图形。

碎玉最后的反光里,《清明上河图》所有酒旗同时换上"宋"字,虹桥下的算命摊腾起青烟,在空中凝成"天命所归"四个篆字。

赵匡胤望向汴京方向。皇城角楼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像极了当年他初入禁军时值守的望楼。

符太后此刻定在暖阁哄小皇帝入睡,那孩子梦里还攥着他送的桃木小剑——剑柄上的"检"字,怕是要换成"朕"了。

卯时的晨光刺破云层时,第一队轻骑已驰向开封。我摸出最后半块冻梨啃了口,硌到粒胡椒——辣得我眼泪直流。

恍惚间想起显德元年的雪夜,郭威把炒面袋拍在我怀里时,胡须上沾着的冰晶,和此刻赵匡胤眼角的水光出奇相似。

马背上的赵匡胤突然勒缰回望。陈桥驿在晨光中化作剪影,冰面上那道龙形裂痕正缓缓消融。

他摸了摸怀中温热的半块兵符,突然扬手抛入冰窟——铜符入水的脆响,竟与十二年前郭威掷盔盟誓的声响一般无二。

晨光渐炽,新雪初霁。赵匡胤抖开缰绳,黄袍下摆扫落鞍上残冰。三百铁骑踏出的雪雾里,他忽然想起苏明哲昨夜说的那句话:"天命不在金銮殿,在将士们冻裂的手掌里。"当时他只当是书生醉话,此刻掌心旧伤被马缰磨得生疼,倒品出三分真意来。

开封城头的守军已经换上了黄旗,远远望去像一片跃动的火苗。赵匡胤下意识去摸腰间酒囊,却触到那册被血浸透的《尉缭子》——显德六年柴荣临终前塞给他的,书页间还夹着半片枯萎的杏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