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披袍仪式

此刻棍身上盘绕的黄绸让他想起显德六年春猎,柴荣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掌——滚烫,微颤,带着将死之人特有的潮气。

第二声马嘶炸响时,赵匡胤终于"惊醒"。他抬手要扯那恼人的黄绸,我眼疾手快按住——玄甲束带早被我换成活扣,一扯就散。

中层素绸"哧溜"滑落,露出内衬黄绢上郭威的亲笔:"吾弟当为尧舜"。褪色的墨迹被血渍晕开,正是老帅临终咳在诏书上的那口心头血。

赵匡胤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显德六年冬夜,他跪在郭威病榻前,老帅枯槁的手死死攥着诏书一角:"七岁天子...七岁..."

突然剧烈咳嗽,血沫子溅了他满脸。那页染血的诏书最终被符太后收走,此刻竟重现人间——苏明哲这厮当真胆大包天!

韩微带着残部冲来时,束发金环在火光下泛着回光返照般的亮:"伪诏!"他劈手掷出的弯刀被黄绢卷住,冻硬的绸布"当"地弹开刀刃。

苗训的浑天仪适时滚到其脚下,这厮踩到铜环一趔趄,怀里的契丹密信天女散花般飘出,未烧尽的"刘"字正落在黄袍下摆。

赵匡胤的靴底碾过那片残信。狼头火漆在青砖上碎成齑粉,让他想起晋阳城外被踏破的北汉军旗。刘承钧送来的劝降信他读过三遍,最后和着炒面饼咽进了肚——乱世里的忠奸,原比这冰面下的暗流还浑。

"亥时到!"我指着更漏房方向大吼。冰层下的暗流轰鸣如雷,三百亲兵齐声呐喊震碎檐上冰锥。

赵匡胤就势起身,黄袍腋下的补丁被火光映得金灿灿——那处针脚还是我缝的,线头特意留了三寸长,此刻随风飘舞,倒真像条活灵活现的小龙须。

起身的瞬间,赵匡胤听见自己骨节爆响如折竹。黄袍压肩的刹那,七岁符训稚嫩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