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是死士!"他反手劈晕那人,"快拿蒜泥来!"
救治持续到日影西斜。当第十条虫子落入陶罐时,郭威的亲兵送来食盒。揭开竟是碗羊肉汤饼,浮着层金灿灿的油花。赵匡胤突然抽走我手中的艾条:"先吃饭,某替你盯着。"
汤饼入喉滚烫,我这才觉出饿来。老军医默默推来碟醋芹,扭头继续捣药。赵匡胤蹲在门槛上啃胡饼,碎渣掉进甲缝。医帐外传来士卒的哄笑,他们在传唱新编的童谣:"艾叶青,蒜头辣,苏郎中来鬼怪怕..."
暮色爬上帐顶时,赵匡胤忽然用刀尖在地上划字。我凑近看是"三阴交"三字,他抬头笑问:"这穴位治打鼾么?昨晚问你你也不答,王审琦那呼噜..."
我心想,你这心心念念个没完,是对王审琦那呼噜有多大怨念啊...还有,这是针灸,正经的针灸,怎么你不是想着治脚臭就是想着治打鼾。
晚风卷着药香穿帐而过,郭威的玉佩在腰间发烫。我想起史书里这位将军的结局,忽然希望这场围城永远打不完。
第二天晨雾还未散尽,医帐里的艾草烟熏得人直流眼泪。赵匡胤掀帘进来时,我正用竹夹子从陶罐里夹出最后一条赤虺虫。那虫子扭动的模样让他打了个寒战:"苏兄,郭大帅让你去中军帐吃朝食。"
"等我把这宝贝泡酒..."我晃了晃装满虫子的陶罐,赵匡胤脸色发青地退到帐角,"昨日你救的那个奸细招了,说是李守贞往护城河里撒了病马粪。"
帐外突然传来马嘶,郭威的枣红马正在啃食晾晒的草药。赵匡胤顺手掰了块麦饼扔过去:"这畜生比人精,专挑贵的吃。"
去中军帐的路上,赵匡胤突然指着城墙上的黑旗:"瞧见那王八旗没?李守贞自封秦王,把河中府改成个大王八壳子。"他抬脚踢飞块石子,正中十米外的旗杆,惊起几只乌鸦。
"要说这老王八..."他忽然压低声音,"当年先帝爷打天下时,这厮不过是个马夫。"说着比划个牵缰绳的动作,"有回契丹人夜袭,他吓得钻马肚子底下..."
"赵匡胤!"郭威的暴喝吓得我差点摔进壕沟。他拎着根烤羊腿站在中军帐前,络腮胡上还沾着肉渣:"又在编排谁呢?"
"末将正给苏先生讲兵法!"赵匡胤立正时踩到土块,差点摔个四仰八叉。郭威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,把羊腿抛过来:"带着苏先生去东门转转,今日蜀军要来偷营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