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重返科举旧址取景

苏明远站在褪色的 "贡院" 匾额下,鼻尖萦绕着潮湿的砖土气息。他伸手去摸斑驳的砖墙,指尖触到块凸起的砖纹,忽然像被烫到般缩回 —— 那纹路竟与庆朝贡院某间号舍的砖纹分毫不差。

"苏先生?" 纪录片导演举着防水摄像机,镜头里映出他微颤的睫毛。

苏明远喉结微动,再次伸手抚过砖墙,手掌沿着砖缝缓缓上移,仿佛在丈量岁月的刻度。"当年吾在这三尺号舍," 他的声音裹着雨丝,"写了三天三夜,考完站起时......" 忽然弯下腰,掀起裤角 —— 青衫下摆扫过小腿,露出白皙的皮肤,"腿上全是麻点,像撒了把黑豆。"

穿校服的小姑娘惊呼:"真的假的?" 李芳笑着摇头:"他呀,当年为了证明 ' 古人也会得久坐病 ',特意让中医号脉写了篇《久坐伤肉论》。"

苏明远直起腰,袖口蹭过砖墙上的青苔。他忽然转身,对着空荡荡的号舍群拱手:"诸位同考,别来无恙?" 话音未落,一阵风卷着雨丝钻进号舍,发出沙沙的回响,仿佛无数考生在翻动试卷。

"苏先生," 梳羊角辫的小女孩拽拽他的衣角,"号舍里真的能睡觉吗?"

"自然能," 苏明远蹲下身,指尖在地上画出号舍的轮廓,"蜷着腿,头枕考篮,若嫌硌得慌......" 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布包,展开竟是块褪色的棉帕,"便用这帕子垫着。" 帕子上 "明远" 二字绣得歪歪扭扭,像是初学女红的手笔。

"这是......" 导演凑近。

"吾母绣的," 苏明远指尖抚过线头,"她总说 ' 字如其人,帕亦如其人 ',可惜......" 忽然轻笑,将帕子叠成方块塞进小女孩手里,"如今成了我的 ' 防麻神器 '。"

雨势渐大,苏明远走进一间号舍,弯腰时膝盖撞上砖壁,发出 "咚" 的闷响。"诸君看," 他揉着膝盖,"这号舍比现代的课桌还窄,若想伸懒腰......" 忽然双手撑墙,小心翼翼地踮起脚,像只试图舒展翅膀的鹤,"得先练 ' 壁虎游墙功 '。"

人群爆发出笑声,穿花衬衫的男人举起手机:"苏先生这姿势,该叫 ' 科举瑜伽 '!" 苏明远闻言脚下一滑,慌忙扶住墙,却把砖缝里的青苔蹭了满脸。小助理连忙递来纸巾,他却摆摆手,用指尖刮下青苔:"此乃 ' 天然墨汁 ',当年吾曾用它在号舍墙上写诗。"

"写了什么?" 戴眼镜的男生追问。

"记不清了," 苏明远望着雨幕,"只记得有句 ' 墨尽纸穷时,唯有月照人 '。"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支木炭 —— 不知何时藏在袖里的,"诸君且看,现代木炭亦能写诗。" 说着便在墙上画了个举着蜡烛的小人,旁边配文:"夜读冷似铁,烛泪暖如汤。"

李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,忽然想起第一次带他去电视台,他把导播台的按钮当成 "宫门令牌" 研究了半小时。"我说你啊," 她递来热姜汤,"怎么走到哪都像在考古?"

"李姑娘可知," 苏明远接过姜汤,热气氤氲中睫毛凝成水珠,"对吾而言,每块老砖都是活的。" 他忽然指着远处的明远楼,"当年放榜时,吾站在那楼下,腿软得险些跪下去 ——" 忽然模仿踉跄的姿势,"还是旁边的考生扶了吾一把。"

"后来呢?" 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听得入神。

"后来?" 苏明远轻笑,"后来吾请他去吃鸭血粉丝汤,他却问 ' 科举高中,不该喝鹿鸣宴的酒吗?'" 他忽然转头对导演,"现代人总以为古代只有 ' 之乎者也 ',实则......" 他拍拍号舍的砖墙,"处处是烟火气。"

雨停时,苏明远在明远楼前的空地上铺毛毡。狼毫蘸墨时,忽然有只麻雀落在笔架上,歪头盯着他。"这位 ' 同考 ' 想看吾写什么?" 他笑着对麻雀拱手,"那就写 ' 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 ' 如何?" 笔尖落下时,麻雀忽然振翅,墨点溅在 "俱" 字旁边,倒像是给麻雀添了片羽毛。

保安大叔抱着伞路过,看见毛毡上的字笑出声:"苏先生,这麻雀画得跟真的似的!" 苏明远抬头:"大叔可知,当年贡院的麻雀不怕人,常来啄考生的墨丸?" 他忽然指着麻雀,"或许这只是当年某只 ' 考雀 ' 的后代。"

暮色漫上飞檐时,苏明远对着号舍深深一揖。起身时,青衫下摆扫过潮湿的地面,沾了片枯黄的银杏叶。他捡起叶子,夹进随身携带的《贡院志》里,忽然想起林婉儿说过 "文物是时光的书签"。或许他此刻夹着的,不仅是片叶子,更是跨越时空的一声叹息。

"苏先生,该走了。" 导演轻声提醒。

"再等等。" 苏明远转身望向空荡荡的号舍,忽然提高声音,"昔年吾在此处挥毫,今日吾在此处挥别 ——" 他张开双臂,青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,"愿天下考生,皆能笔随心至,无问西东!"

返程车上,李芳看着他裤脚的泥点:"下次能不能穿现代裤子来?"

"穿现代裤子如何体会 ' 号舍之苦?'" 苏明远弯腰揉腿,忽然从裤腿里抖出块碎砖,"你瞧,这可是当年的 ' 考场纪念品 '。" 他忽然轻笑,"或许哪天用它刻个 ' 科举纪念章 ',准能卖断货。"

车窗外,南京贡院的飞檐渐渐模糊。苏明远摸着口袋里的碎砖,忽然想起纪录片里自己在号舍墙上画的小人 —— 此刻那小人的蜡烛,或许正隔着时空,与某个现代考生书桌上的台灯遥遥相望。

苏明远站在褪色的 "贡院" 匾额下,鼻尖萦绕着潮湿的砖土气息。他伸手去摸斑驳的砖墙,指尖触到块凸起的砖纹,忽然像被烫到般缩回 —— 那纹路竟与庆朝贡院某间号舍的砖纹分毫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