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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,刘备一连留张松饮酒宴饮了三天,始终没有提起西川的事情。张松要告辞时,刘备在十里长亭设宴送行。刘备举起酒杯,给张松斟酒,说道:“非常感谢大夫不嫌弃我,留在这里与我叙谈了三天;今日分别,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聆听您的教诲。”说完,不禁潸然泪下。张松心想:“玄德如此宽厚仁爱,礼待贤士,我怎能舍弃他呢?不如劝说他,让他夺取西川。”于是说道:“我也希望能早晚侍奉在您身边,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。我看荆州,东边有孙权,一直对它虎视眈眈;北边有曹操,时常想要吞并。这里并非长久之地。”刘备说:“我也知道是这样,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安身之处。”张松说:“益州地势险要,沃野千里,百姓殷实,国家富足;有才能的人,长久以来都仰慕皇叔的德行。如果您能率领荆襄的军队,向西进军,霸业可成,汉室也能复兴。”
刘备说:“我怎么敢当此重任呢?刘益州也是帝室宗亲,在蜀中施恩已久。他人怎么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呢?”张松说:“我并非是出卖主公以求荣华富贵;如今遇到明公,我不敢不坦诚相告:刘璋虽然拥有益州之地,但他生性懦弱,不能任用贤能;再加上张鲁在北方,时常想侵犯他;如今人心离散,大家都渴望有一位明主。我这次去,本想向曹操投诚;没想到那逆贼肆意妄为,傲慢地对待贤士,所以我特地来见明公。明公您先夺取西川作为根基,然后向北谋取汉中,进而收取中原,匡正朝廷,必定能名垂青史,立下不世之功。明公如果真有夺取西川的想法,我愿意效犬马之劳,作为内应。不知您意下如何?”刘备说:“非常感谢您的厚意。无奈刘璋与我同宗,如果攻打他,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唾弃。”
张松说:“大丈夫处世,应当努力建功立业,奋勇争先。如今若不夺取,被别人抢先,后悔就来不及了。”刘备说:“我听说蜀道崎岖难行,千山万水,车辆难以并行,马匹也不能并排前进;即便想要夺取,又有什么好的计策呢?”张松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,递给刘备说:“深感明公的高尚品德,我斗胆献上这张地图。只要看这张地图,就能知晓蜀中道路的情况。”刘备稍微展开地图看了看,上面详细地标注着地理行程、远近宽窄、山川险要以及府库钱粮等信息,一目了然。张松说:“明公可以尽快谋划。我有两个心腹好友,法正和孟达。这两人必定能提供帮助。如果他们到了荆州,您可以和他们共同商议大事。”刘备拱手谢道:“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。他日若能成事,必定重重报答您。”张松说:“我遇到明主,不得不坦诚相告,怎敢奢望回报呢?”说完便告辞离去。诸葛亮让关羽等人护送张松几十里后才返回。
张松回到益州,先去见好友法正。法正字孝直,是右扶风郿县人,是贤士法真的儿子。张松见到法正,详细讲述了曹操轻视贤士,只能同患难,不能共安乐的事情。还说:“我已经把益州许给刘皇叔了。特地想和你一起商议此事。” 法正说:“我早就料到刘璋无能,一直有心去见刘皇叔。我们想法一致,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?”没过多久,孟达来了。孟达字子庆,与法正是同乡。孟达进来,看到法正和张松正在密谈,便说:“我已经知道二位的意思了。是打算献出益州吧?”张松说:“正是此意。你猜猜,应该献给谁?”孟达说:“除了刘玄德,没有别人。”三人不禁拍手大笑。法正对张松说:“你明天去见刘璋,打算怎么做?”张松说:“我推荐你们二位作为使者,前往荆州。”二人答应了。
第二天,张松去见刘璋。刘璋问:“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”张松说:“曹操是汉贼,妄图篡夺天下,不值得与他交谈。他已经有了夺取西川的心思。”刘璋说:“那该如何是好?”张松说:“我有一计,能让张鲁和曹操都不敢轻易侵犯西川。”刘璋问:“什么计策?”张松说:“荆州的刘皇叔,与主公您同宗,他仁慈宽厚,有长者风范。赤壁之战后,曹操听闻都胆战心惊,更何况张鲁呢?主公为何不派使者与他交好,让他成为外援,这样就能抵御曹操和张鲁了。”刘璋说:“我也有这个想法很久了。谁可以作为使者呢?”张松说:“非法正和孟达不可。” 刘璋立刻召二人进来,写了一封信,让法正作为使者,先去沟通友好情谊;接着派孟达率领五千精兵,迎接刘备进入西川援助。正在商议时,一个人从外面急匆匆地闯进来,汗流满面,大声喊道:“主公如果听从张松的话,那么四十一州郡,就会落入他人之手了!”
张松大吃一惊,看这个人,是西阆中巴人,姓黄名权,字公衡,现任刘璋府中的主簿。刘璋问道:“玄德与我是同宗,所以我想与他结交作为外援,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?”黄权说:“我向来了解刘备,他宽厚待人,以柔克刚,是无人能敌的英雄;他远能得人心,近能得民望,又有诸葛亮、庞统的智谋辅佐,关羽、张飞、赵云、黄忠、魏延等作为得力助手。如果把他召到蜀中,以普通部下来对待,刘备怎么肯屈居人下?如果以宾客之礼相待,又一国不能容二主。如今听我的话,西蜀就能如泰山般安稳;不听我的话,主公就会像累卵一样危险。张松昨天从荆州经过,肯定是和刘备同谋。可以先斩了张松,再拒绝刘备,这样西川就万幸了。”刘璋说:“曹操、张鲁打过来,用什么来抵御他们?”黄权说:“不如封闭边境,断绝通道,深挖壕沟,高筑壁垒,等待时局清平。”刘璋说:“贼兵侵犯边境,已经火烧眉毛了,要是等待时局清平,这是迟缓的办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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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不听黄权的话,派法正出发。又有一人阻拦道:“不行!不行!”刘璋一看,是帐前从事官王累。王累叩头说道:“主公如今听张松的建议,是自取灾祸。”刘璋说:“不是这样,我结交刘玄德,实在是想抵御张鲁。”王累说:“张鲁侵犯边境,只是癣疥之疾;刘备进入西川,才是心腹大患。况且刘备是当世枭雄,之前侍奉曹操,就想谋害曹操;后来跟随孙权,就夺取了荆州。他的心术如此,怎么能和他共处呢?如今如果把他召来,西川就完了!”刘璋呵斥道:“别再胡说了!玄德是我的同宗,他怎么会夺取我的基业?”便让人把两人赶出去,于是命令法正马上出发。
法正离开益州,径直前往荆州,来见刘备。参拜完毕后,呈上书信。刘备拆开信封查看,信中写道:“族弟刘璋,再拜致书于玄德宗兄将军麾下:长久以来敬仰您的风采,只因蜀道崎岖,未能及时进献贡物,心中实在惶恐惭愧。我听说吉凶与共、患难相扶,朋友尚且如此,何况宗族呢?如今张鲁在北方,随时可能兴兵侵犯我的边界,我内心十分不安。特地派人奉上这封信,恳请您聆听。倘若您念及同宗之情,顾全手足之义,即刻发兵剿灭张狂的贼寇,我们永远结为唇齿相依的关系,我自然会有重谢。信中难以尽述,专等您的车驾到来。”刘备看完信后非常高兴,设宴款待法正。
酒过几巡,刘备屏退左右侍从,私下对法正说:“久仰孝直的英名,张别驾多次谈及您的高尚品德。如今能聆听您的教诲,实在是慰藉平生。”法正谢道:“我只是蜀中的一个小官吏,哪里值得一提呢!常听说马遇到伯乐就会嘶鸣,人遇到知己就愿效死。张别驾之前说的话,将军还有意向吗?”刘备说:“我一直寄人篱下,未尝不伤感叹息。常想鹪鹩尚且有一枝可栖,狡兔还有三个洞穴藏身,何况人呢?蜀中是富饶之地,并非我不想夺取;无奈刘季玉与我同宗,我不忍心图谋他。”法正说:“益州是天府之国,不是能治乱安邦的君主,不能据有此地。如今刘季玉不能任用贤才,这份基业不久必定会属于他人。现在上天把它赐给将军,不可错失良机。难道没听说过‘逐兔先得’这句话吗?将军若想夺取,我愿效死力相助。”刘备拱手谢道:“容我再商议商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