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位的光芒仍未燃尽,却迟迟未能投入幽邃混沌的光点中,从其中流淌的乌光明灭,发出如同婴儿般稚嫩的啼哭声。
有什么东西,想要降诞……
巫红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本命符箓,已经化作白骨的嘴巴徒劳翕动着,发出如漏风管琴般嘶哑的声音:“神通不对。”
冥冥中,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呢喃。
“【见巫真】是错的,不应当用这道神通来催动【巫箓】丹位……”
“【见巫真】是……错的?”
巫红裳的声音满是错愕和不解,这道从她入道以来就修成的神通怎么会是错的呢?
神使鬼差地,她问道:
“那什么是对的?”
“【至摩罗】。”
这声音如洪钟大吕,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至圣梵音,仔细倾听又如仙乐冥冥,仿佛有数不尽的小人正在耳畔欢歌奏乐,引动美妙动人的旋律。
本已是油尽灯枯的巫红裳越听越入神,只觉神清气爽,心头升起阵阵明悟,忍不住赞同道:
“是极,【至摩罗】是对的……”
此话一出,那枚正绽放光芒大作的符箓迅速黯淡下去,【巫箓】之意向出现动摇的趋势。
巫红裳注视着这一幕,眼眶这摇曳的魂火却浮现一丝迷茫。
【见巫真】乃是她修行了大半辈子的神通,如果这是错的,那岂不是等于她从一开始路就走错了。
“对,还是错?”
她喃喃着,抬起手将那枚光芒尽敛,却犹在震颤的符箓攥回手心,盯着如同黑洞一般的幽邃光点,眼看就要将符箓送进去。
“我这一生……”
下一秒,胸前肋骨中残留的那枚箭矢残片震颤起来,巫红裳扭过头,望向百里之外的巫山。
灿灿霞光自长暮山上升起,顷刻间袭荡半边天空,与巫红裳胸口遗留的箭矢碎片遥遥呼应。
清琊戊土之气迸发,整具白骨之躯顷刻间被霞光覆盖,形销骨蚀。
巫红裳下意识想要将符箓送进去,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手了,她的身躯怦然爆开,炸成漫天碎骨,只剩下一颗正在坠落的头颅,仍然注视着天空中那幽邃的光点。
“到底是不成啊……”
这声音不再浑浊沙哑,好似短暂恢复了清明,带着几分无奈和释然。
“也好,不必做那后巫的罪人……”
于是漫天碎骨都化作白沙随风吹去,只剩下一颗骸骨头颅落入山间。
天空中那点幽邃深沉的乌光如呼吸般明灭,却不再有丹位没入其中。
只见它缓缓膨胀,竟是自行爆发出吸引力,想要将那枚天目符箓拉扯过去。
但漫天霞光未退,长暮山上,清亮如鸾鸟鸣叫的弓鸣响起,依然不见箭矢,只有霞光灿灿。
却见那黑洞般的漩涡闪烁了几瞬,怦然炸开,化作三道光芒分头飞向山越各处。
直到此刻,云中观摩的巫尊们才纷纷显现,怒喝道:
“好胆!”
“夏人贼子!”
“割其首置于穷关,三年不得取下!”
一时间咒术肆虐,符箓纷飞,姒霁月一把抓起书儿在霞光的遮掩下远遁,一连硬接了好几道恶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