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往扶疏古木的路并不好走。白露的雾气在山间凝成细纱,每走一步都能惊起一片露珠,像是踏碎了无数面小镜子。小满的布鞋很快湿透,脚趾间夹着的草叶上还沾着某种蓝色小花的汁液,在月光下泛着荧光。
“听阿公说,白鸾是露水的精魂所化。”大暑忽然开口,声音惊飞了树梢上一只夜枭,“每根羽毛都凝结着千年的月光,凡人若想求得,须得用最纯净的眼泪来换。”
小满想起玉简里的“真情之泪”,不禁摸了摸眼角。她从小在青禾镇长大,见过洪水肆虐,见过金风摧叶,却从未流过真正的眼泪——直到去年冬天,她家的老黄狗老死在梨树下,她才懂得什么是心疼。
两人在山林里辗转三日,终于在第四日黎明时分,看见一道银白色的光带横亘在天际。那是扶疏古木的枝桠,每一片叶子都有门扇大小,叶脉间流淌着晶莹的露水,在晨曦中宛如无数条发光的溪流。
古木之下,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泉眼,泉面上漂浮着无数片白色羽毛,每一片都泛着柔和的光晕。小满刚要靠近,突然从树影里飞出一只巨大的白鸟,翅膀张开足有丈余,尾羽上的星斑闪烁如碎钻,正是守露白鸾。
“凡人止步。”白鸾的鸣声竟化作人声,震得树叶上的露水纷纷坠落,在地上积成一片闪烁的水洼,“若无真情之泪,休想取我一羽。”
大暑握紧了腰间的刀,却被小满轻轻按住。她走上前去,直视着白鸾的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老黄狗摇着尾巴等她回家的模样,想起陈阿公在洪水中护着星象图的背影,还有大暑在幽冥崖上伸手拉住她的瞬间。泪水突然涌出,滴落在泉水中,竟开出一朵朵透明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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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鸾忽然收敛了羽翼,眼中的警惕渐渐化作温和。它低下头,用喙轻轻啄下一根尾羽,递到小满手中。那羽毛轻盈如雾,却又坚韧似丝,触碰到白露露水的瞬间,竟发出风铃般的清响。
与此同时,其他六方素羽也陆续收集完毕:西南朱鹮的羽翎带着火烧云的纹路,西北玄鹤的羽毛上凝着霜花,东北青鸾的翎羽泛着松石的幽蓝……陈阿公将七枚羽毛浸入二十四节气露中,用星象图上的银线细细编织,当第一缕秋分的阳光掠过祭禹台时,镇星锦终于完成。
秋分当日,青禾镇的天空格外明净,仿佛被浣云露洗过一般。村民们齐聚晒谷场,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铜盆,盆中盛着井水与露水的混合液,水面平静如镜,清晰地映出天空中的星象。
“时辰到了。”陈阿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他示意小满和大暑将镇星锦铺在铜盆上方。只见七色彩光从锦缎中溢出,与铜盆中的水镜交相辉映,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轮,正对着轸宿的方向。
此时,天空中出现奇异的景象: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天际,形成罕见的“日月同辉”。七颗星火渐渐汇聚,在轸宿附近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,眼看就要坠入银河。陈阿公连忙指挥众人转动光轮,镇星锦上的素羽突然飞起,化作七道流光,分别击中七颗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