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刘琦(代号“玉圭”)离襄东下,已过十数日。新野的天气愈发寒冷,偶有寒流南下,甚至能带来零星的雪沫。
我坐在书房内,炉火烧得正旺,驱散了室内的寒意,却驱不散我心中那份对江夏局势的牵挂。
元直(徐庶)坐在我的对面,神色沉静,手中捧着一杯热茶,目光同样不时飘向窗外,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。
这段时间,除了处理新野日益繁杂的军政事务,我们大部分的精力,都无声地投注到了东南方向那座名为江夏的城池之上。
“算算水路行程,若无大的耽搁,‘玉圭’应该已经抵达江夏数日了。”元直放下茶杯,缓缓开口,打破了室内的寂静。
我点了点头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:“沿途‘青荇’传回的消息还算平稳,除了几处地方官吏略有怠慢,并未遇到大的风波。蔡氏(代号‘荆棘’)那边,似乎也暂时按兵不动。”
“越是平静,越可能暗藏汹涌。”元直的眉头微微蹙起,
“蔡氏不是易与之辈,他们放任‘玉圭’离开襄阳,绝非善意。要么是认为‘玉圭’不足为惧,到了江夏也翻不起浪花;要么,就是在酝酿更隐秘、更致命的手段。”
我深以为然。
蔡氏在明面上不好做得太过火,以免落人口实,激起刘表旧部或荆州其他派系的反感。
但暗地里的手段,只会更加阴险毒辣。江夏远离襄阳,天高皇帝远,正是他们下手的好地方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亲卫低沉的通报声,随即,一枚熟悉的蜡封竹管被恭敬地呈了进来。
与元直交换了一个眼神,我接过竹管,确认是来自江夏方向的玄镜台密报,标记为“加急”。
迅速启封,展开薄绢,我和元直凑近烛火,仔细阅读起来。
“江夏急报:目标‘玉圭’已于三日前抵达江夏。入城时,由江夏副将苏飞(代号‘飞蝗’)、将领陈就(代号‘顽石’)等出城迎接。
场面尚可,然二人神色倨傲,言语敷衍,仅行属吏之礼,对‘玉圭’太守身份似有轻慢。城内原黄祖旧部将校多持观望态度,部分中下层军官暗中流露敌意。
‘玉圭’入驻太守府,深居简出,仅召见过‘飞蝗’、‘顽石’一次,谈话不畅。
我部‘青荇’已按预案分散潜伏:甲组二人(船夫身份)已借故留在江夏码头,收集水路情报;乙组三人(护卫身份)随‘玉圭’入府,一人负责近身观察,两人已设法调往城防巡逻队,初步接触军营。
初步探查:江夏城防尚算完整,然年久失修,器械老旧;军营分布散乱,各部壁垒分明,‘飞蝗’、‘顽石’各掌一部精锐,互不统属,矛盾颇深;
城内民心不定,饱经战乱,对新太守期望不高,亦有怀念黄祖旧日者。另,已发现至少两处疑似‘荆棘’安插的暗桩,正严密监控中。初步落脚点已稳固,待后续指令。锦瑟转。”
看完密报,我和元直都陷入了沉默。
情况,比预想的还要棘手。
苏飞、陈就,这两人都是黄祖旧将,性格桀骜,手握兵权,显然没把刘琦这个年轻的新太守放在眼里。
他们的轻慢和敷衍,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下马威。而下面那些军官的敌意,更是危险的信号。一个无法掌控军队的太守,在江夏这种地方,无异于待宰的羔羊。
“飞蝗”、“顽石”……这两个代号倒是贴切。元直苦笑一声:“看来,‘玉圭’这位新太守,连府门都未必能出得顺畅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我将薄绢放到烛火上,看着它迅速化为灰烬,“黄祖盘踞江夏多年,其旧部势力根深蒂固,岂会轻易臣服一个外来的、且明显失势的公子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