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原来这世上,真有人会为野草驻足

迟浅的声音从布料深处闷出,带着破碎的呜咽。

“说我是母亲攀着父亲爬上床才有的孽种。”

祝槿的指尖轻轻搭上她发顶,星纹顺着发丝游走,暖意裹着桂香漫进骨髓,声音如春风化雨:“阿鸢,你可知为何我总爱簪这木樨?”

她拾起落在迟浅衣襟上的花瓣:“它生在枝头时无人问津,零落成泥反倒香透十里。”

指尖凝起星纹,花瓣在灵力中化作细碎金粉,“你看,连尘土都压不住它的魂魄。”

她忽然解开腰间锦囊,倒出几粒种子:“这是南诏的火莲,生在熔岩里。”种子在她掌心发芽,绽出赤色花朵,“最肮脏的泥沼,反而养得出最干净的花。”

迟浅猛地抬头,撞上祝槿眼底跳动的星光。

那些藏在记忆褶皱里的腥风血雨,在这道目光下竟都成了褪色的画皮。窗外桂影摇曳,恍惚间又回到那年冬夜。

那年冬夜的雪粒子敲在窗棂上,迟浅缩在偏院柴房的草堆里,怀里野猫的体温正一点点冷下去。

月光从朽木缝隙漏进来,在她结着冻疮的手背上投下碎银般的光斑。

她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,像她母亲一样,连坟头都不会有人记得添一抔土。

可柴房的门却被轻轻推开了。

“吱呀——”

门被推开的瞬间,迟浅本能地瑟缩。

却见月光裹着个纤瘦身影,月白襦裙沾着夜露,鬓边木樨在寒风中倔强地香。

少女眉目温润,手中提一盏小小的药灯,灯火映着她眼底的暖意,像是寒夜里忽然亮起的一簇星火。

“莫怕。”姑娘蹲下身,声音比雪水还清冽,星纹灯笼照亮她眉梢的笑意,“我叫祝槿。”

迟浅望着她用帕子裹住野猫,呵气暖着它冻僵的耳朵,忽然想起祠堂供着的观音像——

可观音像不会蹲在泥地里,不会把自己的毛领解下来给野猫当褥子。

星纹顺着祝槿指尖游走,在野猫身上织就微光,那团僵冷的毛团竟渐渐舒展了身子。

“你瞧。”

祝槿将暖过来的野猫塞进她怀里,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。

“再冷的夜,也有生灵值得被焐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