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见过迟浅在深夜里对着月亮擦拭风渊上的血渍,知道有些伤口永远晒不得阳光。
祝槿早已跳下星驰,将自己的月白羽氅披在迟浅肩上:“我陪你,正好尝尝的牧锦城桂花糕。”
客栈二楼,烛火昏黄。
迟浅蜷在窗边角落,双臂环膝,指尖死死掐入袖中。
窗外秋风呜咽,似在低诉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。
喉间泛起铁锈味,她慌乱扯过祝槿留下的羽氅蒙住头。
记忆却如破堤洪水——八岁那年,迟家侍女将滚烫的茶盏砸在她手背上,“也不照照镜子,凭你也配学琴?”滚烫的茶水漫过腕间胎记。
她记得母亲那双粗糙的手,指节布满洗衣磨出的裂口,却总在深夜里轻轻替她梳理打结的发辫。
记得她被迟家女眷指着脊梁骂“贱种”时,母亲将她护在怀里的温度。
可后来呢?后来母亲病死在柴房,连一副薄棺都没有。
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柴房,母亲最后一次抚上她脸颊的手,比檐角垂落的冰棱还要凉。
管事婆子用破草席裹住母亲的尸身,麻绳勒进僵硬的腕骨,她追着牛车跑过三条街巷,最后被家丁踹倒在结冰的水洼里,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融成雪幕中的小黑点。
而迟浅被丢进偏院,活得连个丫鬟都不如。
偏院的日子像浸透霉斑的粗布。
盛夏时蚊虫钻进她溃烂的伤口,寒冬里碎冰渣混着馊粥灌进喉咙,她数着砖缝里的苔藓生长,把对母亲的思念熬成深夜偷练的琴谱。
直到有天祝槿提着灯笼出现,她才知道——
原来这世上,真有人会为野草驻足。
“阿鸢。”
门扉轻响,祝槿提着食盒立在门槛处,月白裙裾扫过满地桂影。
灯笼的微光漫进来,照亮她鬓边新簪的木樨,金黄花瓣上还凝着夜露。
迟浅慌忙将脸埋进羽氅,发间银铃却不争气地轻颤。
祝槿放轻脚步走近,案几上瓷碟相碰发出清响:“牧锦楼的枣泥酥,特意要了桂花蜜……“
话音戛然而止,她看见蜷缩的人影正在剧烈颤抖,羽氅下伸出的手,指节泛白如纸。
“他们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