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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宝元年春,吴越来的商船在珠江口翻了。我光脚踩在湿漉漉的密报上,看着"宋"字朱印被水渍晕开。"赵匡胤..."我嚼着这名字,突然想起老七死前咒我的话:"你刘家江山早晚喂了北边的狗!"
当夜我召来司天监。那老头哆嗦着说紫微星暗了,我让禁军把他绑在观星台上喂蚊子。天亮时小太监来报,说老东西被叮得浑身流脓,倒还喘气。我拎着盐罐子上去,亲手给他腌成了人干。
五月里最燥热那天,十九弟的鬼魂找上门了。我正批着军报,忽见铜镜里冒出个湿漉漉的脑袋。小崽子还穿着投缳时的白衫子,脖颈上勒痕发紫:"四哥,我《孝经》背到第九章了。"我抡起镇纸砸过去,铜镜裂成三瓣,每道裂缝里都渗出血水。
这事过后,我搬去冷宫住。西北角的厢房终年晒不着太阳,正好合我心意。只是每夜子时,井里会传来婴孩哭声。林延遇说是野猫叫春,我让他下井去捞,捞上来半截泡烂的襁褓——金线绣的"邈"字还认得清。
七月半祭祖,我在太庙发了疯。列祖列宗的牌位挨个抽耳光,抽到先帝那块时,木刺扎进掌心:"老东西,生这么多讨债鬼痛快么?"供桌上新供了坛骨灰,是我上月刚烧的十四弟。风从窗棂灌进来,灰扑了满嘴。
那夜回宫路上,我瞧见禁军统领在墙角撒尿。月光照着他后腰的刺青,是半截盘龙。"好啊,盘到朕的禁宫来了!"我笑着解下玉带扣,亲手勒断他脖子。血从七窍喷出来,倒真像条赤龙。
中秋宴上,我当着百官的面烤了三个儿子。老二最肥,油脂滴在炭火上窜起三尺高的火苗。老大临死前嚎哭:"父皇,儿臣上月刚添了孙子啊!"我往他嘴里塞了个月饼:"不急,黄泉路上追得快。"
林延遇终于反了。腊月二十三子时,他带着三百阉人撞开寝殿门。我裹着锦被坐在龙床上,看这老狗举刀的手直抖:"陛下,老奴伺候您三代了..."我啐出口血痰:"所以朕赏你个全尸。"话音刚落,暗格里射出的弩箭把他钉在描金柱上,眼珠子还粘着我的唾沫星子。
开宝三年惊蛰,宋军破了郴州。我光脚站在沙盘前,把岭南道的城旗挨个掰断。掰到广州时,木刺扎进指甲缝:"传旨,把珠江水抽干!"工部尚书当场尿了裤子,我把他塞进运水车,让马拖着绕皇城跑了三圈。
最疼的那个宠妃来送参汤,我掐着她脖子灌了半碗。看着美人七窍流血,突然想起这是当年毒死老三的方子。"还是西域的毒药痛快。"我抹了把溅到嘴边的血,腥甜腥甜的。
清明那日,我在祖坟前点了把火。十九个兄弟的墓碑烧得噼啪响,火舌舔着"弘"字辈的排行。母亲坟头的柏树烧成焦炭时,我笑得被烟呛出泪来:"您老睁开眼瞧瞧,儿子给您凑了整..."
六月里,我染了恶疾。背上烂出碗口大的疮,流出来的脓水泛绿。太医说是岭南瘴气入骨,我把他舌头割了喂鹰。夜里疼得睡不着,让宫女用银簪子挑脓,挑一下赏颗金瓜子。有个丫头手重捅穿了烂肉,我赏了她满嘴金牙——连着她自己的牙根一起敲进去的。
七月十五,宋军到了韶州。我在病榻上召见枢密使,他靴底沾着逃难百姓的血。我攥着虎符砸他脑门:"调象兵!调藤甲兵!调疍民!"他捂着血窟窿磕头:"陛下,象兵上月染了瘟病..."我扯开衣襟露出流脓的疮口:"那就把瘟尸扔进宋军水井!"
八月十三,我在城头看见第一面宋字旗。赵匡胤的先锋官是个黑脸汉子,嗓门大得能震飞乌鸦。我让弓箭手射了封血书过去,里头包着老三的指骨——当年从乱葬岗挖出来的,特意拿水银腌了二十年。
当夜,我在宣政殿摆了最后宴席。席面是十八道凉菜,用的都是皇子们的拿手菜。吃到第七道冰镇人心时,侍卫长闯进来报:"南门开了!"我嚼着冰碴子笑:"开得好,朕正嫌闷得慌。"
子时三刻,我抱着传国玉玺跳进太庙的井里。井水腌得背上烂疮钻心疼,抬头望见巴掌大的月亮——跟当年哄十九弟咬的那个一模一样。玉玺沉得快,拖着人往下坠时,我忽然想起四岁那年,三哥带我放的风筝挂在了这井沿上。
下坠到底时,后背撞着堆软乎乎的东西。摸出火折子照,是这些年扔下来的皇子皇孙,泡胀了的龙袍缠成团。最底下压着块檀木牌位,水草缠着"南汉中宗刘晟"六个字,金漆早被鱼啃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