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停。”李子云的横刀斩落半片瓦当,碎瓷片划破瞎眼老兵的脸颊。
幸存者们骤然停手,刀刃悬在半空,血珠顺着刀尖滴落,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。
一千七百一十九个俘虏跪在地上,其中最年幼的不过十四五岁,手里攥着半块带肉的指节。
“报上名来。”李子云的声音比昨夜的霜更冷。
“忽赤!”山羊胡第一个开口,弯刀在掌心转出血花,“我杀了七个!”
“扎木。”瞎眼老兵吐掉嘴里的头发,“我杀了五个,包括我表弟。”
人群中响起抽气声。周朔看见,一个少年低头盯着自己的手,掌心嵌着半片碎牙,那是他咬断同伴喉咙时崩掉的。
少年的眼睛空洞无神,像极了青州城破时那些被抓的小孩们。
“从今天起,你们为自己取一个中原名,以后你们就是中原人了。”李子云指向城墙,“看见上面那个少年没有?他叫周朔,是你们的主公。他说,只要你们肯杀草原人,既往不咎,所有待遇和我们一样!”
忽赤抬头,与周朔对视。归一剑的寒光映出他脸上的刀疤,那是三年前劫掠陈朝商队时留下的。
他忽然想起草原谚语:“被狼咬过的人,终将成为驯狼者。”
最终,只剩下不到二千名俘虏站在那里,他们的身上满是鲜血,眼神中却闪烁着噬人的红光。
“恭喜你们,通过了考验。”李子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,“从今天开始,你们就是我们的一员了。”
俘虏们抬起头,看着李子云,眼中闪过一丝惧意,这人太狠了!
但他们知道,自己算是活下来了!
“你们双手皆已沾满了你们族人的鲜血,是不可能回到草原了!”李子云冷酷地看着这些俘虏,“我李子云向你们保证,只要你们忠心,作战勇猛,你们的待遇跟我们完全一样,能升官能发财,不受歧视。如果能联系到你们家人也可以接来一起生活!”
“大人,不用了,从我们投降被俘那刻起,我们的家人就会被其他人霸占,也会为他人的财产!”一个断指的汉子开口,声音沙哑如锈铁,“我们的家人……在草原会被当作奴隶。”
“所以我们要去抢回来。”李子云抛出一卷羊皮地图,“托木哲的黑狼卫正在南下,草原各部腹地空虚如母狼的子宫。用你们的刀兵去拿回属于你们的一切!”
他扫过众人身上的狼头纹身,“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草原的水草路,比任何人都恨托木哲——因为你们信奉弱肉强食,他们会夺了你们的牛羊,睡了你们的妻女。”
忽赤的弯刀深深插入泥土,刀身震颤着发出嗡鸣。
他想起三个月前,托木哲的黑狼卫来到他们部落催收牛羊,他的妻子只是反驳了他们一句,他们就将他的妻子绑在狼头旗杆上羞辱致死。
此刻,周朔城墙上的“柳”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竟比左贤王的狼头旗更让他感到热血沸腾。
“我要托木哲的心脏下酒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。
“我要左贤王的脑袋祭妻!”瞎眼老兵扎木跟着起身,断指的手按在胸前,狼头纹身被鲜血浸透,“只要给我一把弯刀,我能砍下左贤王的脑袋!”
“既然这样,那你们跟着我一起去抢回你们的妻儿老小,你们愿意吗?”李子云的声音在瓮城内回荡。
“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一个俘虏颤声问道。
“当然是真的,你们休整三天,出发草原抢回你们的一切!”李子云的声音坚定而有力。
周朔看着瓮城内猩红的地面,“以血饲狼,狼必为你所用。”
周朔解下归一剑,抛给张虎:“带他们去治伤领取甲胄。三日之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