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日后,薛礼惨烈的收复了买肖城,不禁有些哀叹新罗士兵的战力,午后秦浩进入城中,听着薛礼汇报的战况也是有些皱眉。
“新罗兵折损过多,攻城全赖血肉相搏,不得已,消耗了我们不少攻城器械。”薛礼满脸的愧色,“我原以为买肖城的守将不过泛泛之辈......”
“泛泛之辈?”秦浩缓缓摇头,“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,阴沟里翻船的事太多了,新罗的装备与其差距过大,仰攻之时几乎没有任何防御,这就是添油战术,再这样打下去,差不多就可以收兵了。”
张保皋额头沁出薄汗,强笑道:“秦驸马高见,若能得大唐工匠制作的那种破甲锥......”
薛礼冷笑道:“你想什么美事,那是用于进攻平壤那等大城时用的,你们新罗的工匠,如今还在把熟铁反复锻打当宝贝。”
“工匠能教出器械,教不会用兵之道。”秦浩突然起身,“仁贵,你可知为何急攻反折锐气?”抽出腰间战刀,在沙盘上划出弧线,“买肖城三面临水,若先断其粮道,再以火船夜袭,何需五日血战?”剑锋点在党项城位置,“新罗将士只知正面强攻,却不知虚实相生,兵法之道差了何止十年。”
张保皋下意识后退半步,他引以为傲的新罗精锐,在这两人轻描淡写的对话中,竟似孩童玩闹。看着二人一身的装备,羡慕得哈喇子差点流了下来,明白了为何新罗倾尽国力,也只能仰仗大唐的庇护,自己还在为攻城死伤争论时,这些唐人早已将战场化作棋盘。
“那便先督办器械!只是还需大唐的工匠带着我等......”张保皋话未说完,便被秦浩打断,
“现在才开始就太晚了,传令全军,党项城外堆起三座土山,用神臂弓射敌守将,抛石机与强弓压制城头,巢车与土山之间攻击一点,吸引敌军所有注意力后,用天雷轰开城门,张将军去挑选敢死的将领士兵吧!待党项城破,大军分两路并进,新罗军随唐军同破平壤。”
张保皋喉结滚动,他刚才好像听到了天雷,天雷是什么?!眼前的秦浩明明带着微笑,却比城头的床弩更令人心悸,“保皋愿为先锋!”声音有些颤抖,不知是因为战意,还是恐惧。
薛礼有些心疼:“用在这里真是有些浪费了。”见秦浩脸色不善,连忙改口,“不过看在女王表嫂的面上,引他两颗。”
“嗯,如今主要是抢时间,用兵之害,犹豫最大;三军之灾,生于狐疑。吩咐张龙一下,换身道士服,做个法,引天雷,让高句丽的探子知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。”
薛礼瞄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张保皋,重重点了点头:“明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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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一,大军逼近党项城下,秦浩下令所有攻击集中于城西一点,党项城守将担心有诈,迟迟不敢将兵力过多调遣过去,直到城门将破,才不得不全力支援西门。
如此反复两日,敌军终于放松了其他警惕,城门下空空荡荡的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,远远的见唐军支起一座法坛,香案上青烟扭曲升腾,张龙披散的长发间垂落着桃木珠,随着摇晃的脑袋叮当作响。
守城的士兵全被这一幕震得不轻,打仗还有这么打的?怎么感觉像三国演义里孔明求风那一幕,看着张龙不时搓动手中的铜铃,城头上不时传出大笑之声。
特战队员领着三名新罗敢死队员趁敌不备潜行至城墙下,快速向着南城门快跑,一名新罗士兵忽然开口问道:“这位大哥,如果我死了,你们先前说的赏钱真的能给到我的家人吗?”
丁十差点破口大骂,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,忍着怒气:“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铠甲,光这副铠甲都差不多值百贯了,想射死你都很难,主要是别发生意外,好好记着步骤,别出差错就行,如果运气不好赏钱也不会少了你的家人,这次任务成功之后,你就是我们大唐的人了。”
新罗士兵重重点头,边跑边回想着操作的步骤,来到城门下时,几人迅速散开,丁十看着张龙的操作,见对方手指蘸满朱砂,在黄符上胡乱涂画,桃木剑挑起符纸,向天一举,符纸扑的燃起,大喝一声:“点火。”
十秒之后,地动山摇,城门轰然倒下,城墙上的守军全都吓了一跳,眼睛死死的盯着张龙向符纸上吐着什么,火焰越发的大了,一队骑兵向城门处狂奔,不知是谁喊了一声:“这是招来了阴兵吗?”
丁十带着队员冲进城门,门后的十几名守兵都躺在地上,不知是吓死了还是震死了,一支鸣镝射向天空,秦浩下令预备队向南城冲锋,工匠们开始撤走攻城器械。
冲到南城时,张保皋看着涌入的大唐骑兵有些傻眼,大喝一声:“给我冲!”
大帐中,秦浩揉了揉太阳穴,轻叹口气:“希望泉盖苏文不会有所猜疑。”
阎立本还有些心悸:“正则,方才那声巨响是什么?我不信真的能引下天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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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立本兄,记得保密,那是覆灭平壤的杀器,否则高句丽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征服呢!”
阎立本重重点头:“我知道了,兄长来信说是工部人事变动,我猜定然是正则的举荐。”
“举荐不假,不过陛下身边也确实要有几个自己人,都是长孙无忌的人怎么行?他们不在乎工部,我却看重,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。”
阎立本满心感动,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:“正则为何如此卖力的相助新罗?陛下的旨意只说剿灭百济,可没说要帮新罗收复失地呀?”
“这个嘛,向平壤进军总要经过这些城池,再说我们这才多少人马,打平壤还得靠新罗的兵力,总得给人家点甜头不是?”
阎立本缓缓摇头:“可别想骗我,我想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,不过我不问,我就跟着你混功劳,就是个打酱油的。”
“哈哈哈,立本兄就是聪明,丽质说你府上来了个小娘子,知书达理,想为她保媒呢!”
阎立本眼前一亮:“是我侄女采薇,不知保的是谁?”
“裴行俭,此番去平定车鼻,还是进士出身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