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柳笑道:“且起身来,此来受徒儿之托,前来看看你家孩儿,到底有怎个不凡。”
闫重慢起身,道:“劳驾两位仙长,小人这边去,还请劳烦兄长招待。”说完,便急忙朝着屋里跑去,边跑边喊道:“茹茹,快带孩儿出来,速速来见仙长。”
刘衍看着闫重的背影,无奈笑道:“万望师傅师伯见谅,我这妹婿便是如此,还请移驾室内,稍作歇息。”
随即三人移步,不多时,闫重带着妻子刘心茹及婴儿到来。
刘心茹平日处于深宅大院,哪里见的过仙人,急忙便要躬身礼拜,那只怀中孩儿却是不安分的躁动起来,使得刘心茹颇为尴尬,羞得脸颊通红。
青柳与王仲见此,相视一眼,心中已有计较。
青柳道:“我且于不老城南山成道,故得一不老仙之称,道友如今转世重修,看似已破胎中之秘,我二人却是扰了道友,万望原谅则个。”
这一番话,直惊得众人惶恐不已,皆目瞪结舌,不知所措。却是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婴儿身上。
闫不予听到青柳说,心中也是惊骇不已,急忙挤眉弄眼,左右而顾其他。
还是闫重先出声到:“仙长,此事当不得真,当不得真。我孩儿乃九月怀胎而降,亦无奇异之兆,断断无此造化。”
青柳笑而不语,王仲道:“你且别不信,我且问你,你孩儿何时落地?”
闫重道:“回仙长,神州七千二十正光一十一月二十八日申时。”
王仲接着问道:“受孕期间可有异常?”
闫重回道:“起初一月茹茹时常食欲不振,常有干呕之征兆,且三月有余,无异常也。”
王仲再问道:“此子降生后,周围可有何变故?”
闫重思索了一会,道:“孩儿降生后,周遭大山里得猛兽多了起来,且大都变得暴戾,却是不知为何,村子周遭却是比平日里安全的许多。”
王仲没有再问,却是双目微微闭合,双手打了个起手势,口中念念有词,运起测命之术。
青柳在旁看道:“昔日的生死算术,今日可算的亲眼目睹了。”
且看王仲,本在堂中,众人除青柳之外,无一感受不到其存在。只不过王中越是运法,越是心中惊骇不已,明明只是算人,却有种算尽神州天地之感,心中陡然升起大恐怖,急忙撤了法术,暂且封了自身修为,而后满脸庆幸,轻吐一口气。
青柳见状,急忙递过一颗丹药,王仲眼中异色一闪,也顾不得其他,一口吞了下去。
半晌,王仲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,青柳挥手间将其打撒,道:“如何?”
王仲道:“不可算,不能算,不敢算也。”接着转头对这闫不予道:“今日若是惊扰了道友,是我王仲的不是,他日如有因果,自是自家事,与其他人等无关。只得道友成道时,方可帝都隐仙阁一去,我自等候接待。”
“好。”清脆之声回荡在众人耳畔,一个个再次把目光聚集在闫不予身上。
青柳见状,起身问询道:“敢问道友名讳?”
“此同上世,亦同我父,姓闫名不予。”
“闫不予...”刘心茹低头看着怀中孩儿,说到:“我自是不管你前世如何神通,我与重哥相知相恋,诞生于你,你便是我儿,闫家之子,势必要行的人伦,如若不成,我此刻便弃了你。”说完,便转头哭了起来。
青柳与王仲皆暗暗佩服,闫重不言语,却也是朝着刘心茹点点头。
闫不予在刘心茹怀中动了下,道:“娘亲。”刘心茹浑身抖了一下,却未转过头来,她此时虽然满心的不舍与难过,但却深知再世为人的恐怖,无情的修士还算万幸,只怕前世宿怨不休,品性恶劣,为祸人世。
闫不予见此,道:“爹爹, 娘亲。孩儿虽二世为人,却只有一世双亲。前世身似浮萍,大限来临之际方才得知有一女,为人父母,深为愧疚。辛而小有造化,托胎成人不亡。我亦知九月间父亲之辛劳,亦感娘亲之苦痛,日日爱护,深爱似海。两世为人,才知父母之爱,父母之所恶,亦如我所恶也。今日我自取为不予,父母亦可改之。我必听娘亲话,切莫抛弃。”
刘心茹此刻心中涌起万千,紧紧抱住闫不予,喃喃道:“怎会抛弃,即使你恶贯世间,却也是我的儿,血脉所在,心之唯一。”
闫不予听闻,心中也泛起层层波澜,忍不住垂泪。
轻轻抬起小手,抹去了刘心茹眼角的泪珠。对着闫重道:“父亲可还认我?”
闫重有些不知所措,一手挠头,忽然间走道闫不予身前,抬手就是一个小暴力,道:“得此子,天辛之。日后恐打你不得,且趁年幼,多多调教。”说完,便仰天大笑了起来。
众人见此,皆笑意盈盈,纷纷拱手道喜。
“小外甥,小外甥。”刘衍间此,却是心中有了计较,忙道:“你知我学道五载,今日有所依仗,皆为师尊所教。有道是:“技多不压身,莫待岁月。师尊是时有些压底子的法儿,说似我这等半路学道之人不可学。”
说完,朝着闫不予挤眉弄眼,好不滑稽。
青柳听到,大感不妙,王仲却是乐的大笑。
闫不予却是知道这舅爷在为自己争夺道运,心中记下。道:“我今有前世道法,可送与二位前辈。”
闫不予的条件着实诱人,须知只是单单胎中迷这一解法,便可教世间乱了常纲,且似闫不予这等成大道者,对于道得解释必然可以对青柳和王仲有莫大得好处。
青柳与王仲颇为心动,须知当今能让此二人心动的事情已然不多了。
二人相视一眼,青柳道:“道友可是大方,我二人却不能小气。我有一法,王仲小子亦有一术,此当见面之礼。待道友复道,我二人自当拜访,再论不迟,可好?”
闫不予道:“可行。”
“此间事毕,我二人且去也。”
众人恍然不知,再回神却已不见二人。随即却都把注意力放到闫不予身上。
青柳与王仲二人,腾挪之间便已双双坐落于隐仙阁中。
正逢晌午,二道童且打理院落,忽然见师尊现身,忙行礼而后奉茶。
青柳用了个眼色,王仲有数,随即屏退了左右。
青柳抿了口茶,道:“王小子可无恙?”
“暂且无恙。亏兄长造化丹损也。我知兄长之惑,且听我道来。”王仲猛喝了一口茶,亦不去品其中滋味,道:“兄本知天地之初混沌,乃大神力劈,随分阴阳。而后部落成,人族聚,方开道途。至今十万八千载矣。”
王仲顿了一下,继续道:“期间亦有成神成佛之徒,成魔成鬼之辈,零零总总以全大千。你我以成道,方才知这方有缺。”
青柳诧然道:“缺失的哪一方可是有了眉头?”
王仲心中不免激动,道:“方才行术,起初无恙,乃知此子命中甚短,已为夭折之人,我了然于心。哪知数术却收不起,也是心中来了兴致,故有此一劫。我知数术之威力,且算这转世之人,这一算,命将去也。”
青柳听闻,脱口而出道:“此子为那一方!”
两人默然无语,但心中之波澜,却似惊涛骇浪,天崩地裂,饶是修行有得,却也久久不能平息。
良久,青柳起身朝王仲躬身一礼道:“此事天地你我知,须得无人知晓方好。这一礼聊表世间万千之道,你我可削去此记忆,方可成矣。”
王仲欣然一受,道:“正有此意。”
青柳释然一笑,及面色一变,如泥塑木胎,面无表情,如圣如佛,气势陡然而出,这般情景,刘衍断然无从得见。
青柳道:“天地有阴阳,万物有因果。今事及此方运程,吾有感九代祖师之德,亦感此方规则之残,今托王仲道友而测,可全世界,实为造化,亦为吾辈之责。今祭九代祖师,后辈弟子将行大因果术数,削去此事有关之人等记忆,望助一臂之力。”
青柳合目静静等待,不多时,冥冥中有声飘来,道:“可。”
青柳朝来声处拜了九拜,随即盘坐于地面,左右手相互频繁交错,点点光芒汇聚成丝,围绕于身旁,流转不息。
王仲身上也浮现出光点,他也不去阻拦,静待青柳。
随即九股能量而来,融入青柳之身,陡然间青柳双目圆睁,道:“慧念成丝,万丝成剑,斩之。”
之间丝丝交错,汇聚成剑,若影若现,陡然间一分为九,消失于厅堂之内。
剑光于青柳王仲前一闪而过,而后转遍大千,只寻与闫不予有关等人。
闫重与刘心茹,望着闫不予,微微一愣神,方才回神,道:“孩儿看似在打瞌睡,快去送去,我且出去寻些牛羊,讨些奶水。”
刘衍座于土台阶上,冥思苦想,喃喃道:“小外甥?嗯,茹茹之子。且等我回家去,收拾福林那邪道士。”
黑影,也便是独孤影,此刻他正与丛林野兽厮杀,愣神间险些丧了性命,回过神来,却是大汗淋漓,只觉仿佛忘记了什么,苦思不得解。
赵承德却是独坐于室内,苦苦修炼所求得的长生之术,以寻闫不予除之,却是瞬间双目无神,喃喃道:“我苦苦求此长生术,欲意何为?”
李卓阳,便是赵承德的司机,此刻亦是寻了个驾车的活计,他本未曾见过闫不予,所亦无甚印象。
当剑光闪至孙茜身前时,只见一宫装妇女随手一挥,将慧剑轻轻捏在手中,而后又朝虚空连点八下,只听得叮叮当当,九把剑落于大殿。冷笑道:“这些老东西也不消停,大因果术还欠缺些火候,此九剑我孙华收下了。”而后对着孙茜道:“女儿,想你那爹也到了此方,日后必会寻来,你且安心修炼,日后再说。”
青柳与王仲自是不知,他二人闲叙不多时,便散去。
神洲历七千二十一年,闫不予一岁之际,本欲修习经法,却有感年少缺失,虽不曾修习,期间同同岁玩耍,以弥补少时。
神州历七千三十八年,闫不予十八岁。
十八年间,闫不予虽未曾牙牙学语,但却尽尝亲情之爱,对之于他,对之于闫重刘心茹之二人,亦不枉此生也。
期间刘衍观闫重行一套江湖路数,尽皆击败福林派遣之人,福林恼怒,遂驱使桃精柳鬼前来剿灭,遂刘衍出手,破其手段。
不日间刘衍回到帝都,回归刘府。寻福林清算,福林不敌,假死逃遁不提。刘衍归来,经家族祖辈商议,接手刘府。
又不日上表大帝,澄明事实,而后撤闫重追捕之令,去其造反之罪,发文至北荒山,其日闫重痛哭附于地,大醉之。
刘衍欲接其妹一家移至帝都定居,闫重与刘心茹不愿在回伤心之地,遂于北荒山定居。
闫不予于北荒山长大,期间尽子之孝,已有十载。
荒山多峻岭异兽,奇花奇药,遂吃出了一副铁打的身子。
不日,刘心茹唤闫不予至身前,道:“我儿今成人已久,这北荒山之中,可有甚中意的姑娘否?”
闫不予不禁羞道:“娘亲,孩儿还小哩。”
“小甚小,隔壁的王老二都当上爷爷了。”闫重喇着嗓门吼道:“不是为父说道你,似你着般幼时不爱学堂,偏爱跟着我入山捕兽,能有甚见识。如今老大不小,还混迹于父母之旁,我二人却嫌你的很,给你相的姑娘都一个个气的摔门而出,你老子的脸面可都被你丢河沉井去了。”
闫不予呐呐缩头,不敢言语。刘心茹见状,朝着闫重道:“你一巡山猎户,哪来的甚脸面!且看你教人说道的姑娘,非我恶言语,皆是些歪瓜裂枣,哲儿要是中了,我第一个不答应。我且看你是被王老二燥的脸热,却又拿哲儿来撒泼。”
闫不予,成人礼时刘心茹告知刘衍,遂取一“哲”为字。
闫不予,闫哲。
闫重老脸一红,道:“我为哲儿着急。”
刘心茹哼了一声,继续道:“你既不愿,我且不逼你。昨儿个你舅舅来信,欲于帝都行大婚,你舅舅也是个心狠的,一个不娶,一个不嫁,硬生儿的拖了二十几个年头,如今我那嫂子方随了心愿,唤咱家去哩。”
闫不予不禁心中大汗,这舅舅怕是天下独有。随即道:“如此说来,孩儿随爹娘同去。待我去山中溜达溜达,寻些见礼送于舅舅妗子。”
闫重道:“须小心些,这几年山中的家伙们可不老实了。”
“孩儿晓得,爹娘且放心便是。我天黑自回。”说完,便收拾了一番用具,出门入山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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