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梅六、梅九,二人形容狼狈,显然已受了重刑。
杨炯上前半步,沉声道:“长安上下皆知本侯言出必行。你二人犯下命案证据确凿,若肯供出主使,可免死罪改判流刑。”
梅六、梅九抬眼望向癫狂的太后,心中念头急转。
无论太后疯癫是真是假,怕都要他们做替罪羔羊。不过梁王府想要扳倒皇太后,若是能推波助澜一番,或许是他们保命的唯一机会。
二人对视一眼,梅六刚要开口,忽闻“砰”一声地巨响。
老太君手中龙头拐杖如闪电般击出,二人头颅瞬间碎裂,脑浆溅得满地狼藉一片。
事发突然,满殿皆惊。
众人皆知老太君昔日征战沙场,武功高强,却不想古稀之年身手竟比当年更狠厉,竟能在谭花眼皮下一击致命,那拐杖带起的劲风,分明比顶尖高手还要厉害几分。
杨炯目眦欲裂,厉声喝道:“你这是何意?莫不是那背后黑手竟是你!”
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,喟然长叹:“小子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皇家颜面已碎,太后也落得这般田地,何苦再赶尽杀绝?就让她在深宫之中吃斋念佛,了此残生吧。”
“好个假慈悲!” 杨炯咬牙切齿,袖中双拳捏得咯咯作响。
为设下这诛心之局,摘星处不知耗费多少心血。从田甜处探出太后礼佛习性,到派人暗访蜀中、扬州旧迹;从沈槐炮击曲江池震慑众人,到抬出学子尸体,最到假扮许改之,桩桩件件皆是为攻破太后心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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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毫无实证的困局下,唯有以情攻心,才是破局的唯一可走之路。
谁能料到,眼见大功告成,这七旬老太竟暴露出一身绝世武功。不单杨炯始料未及,满殿人皆惊得目瞪口呆,这看似老迈的身躯,挥杖时竟虎虎生风,哪里像个古稀之人?
老太君目光如炬,直视杨炯:“你北地归来,怎生这般戾气?昔日你行事尚有三分余地,如今却非要赶尽杀绝。咱们长安世家,虽有纷争,却也留着底线。诛心已是狠辣,再要人命,岂不乱了规矩?你今日若开此先例,日后世家相争,可就再无顾忌了。”
杨炯垂眸凝视那疯癫的太后,忽而冷笑出声:“学子命案,乃清凉寺空性与弥勒教勾结谋划,妄图祸乱大华。如今元凶伏诛,后续罪证将由三法司详查,待科考之后,自会在《长安日报》上公诸天下。”
满座学子听了,心中百味杂陈。他们自幼饱读诗书,岂会不知 “朝堂如弈局,妥协亦是道” 的道理?
梁王府纵然势大,也要权衡利弊、审时度势。今日这般结局,凶手伏法,太后失势,虽未明言主谋,却也断了祸乱根源,于国于朝,已是最好的收场。
当下众人皆心照不宣,纷纷起身拱手,齐声道:“理应如此!”
话音刚落,杨文和领着一众公卿缓步而入。他环视殿内狼藉,朗笑打破僵局:“诸位这是等不及施展抱负了?怎的酒未酣、菜未凉,倒审起案子来了?”
众人闻言,连忙以笑遮掩,你一言我一语打起圆场。
杨文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,目光落在疯癫的太后身上:“太后凤体欠安,先送回德寿宫静养吧。”
内卫得了令,小心翼翼搀扶着太后退下。
见太后离去,杨文和转身展袖,神色悠然:“既已水落石出,这曲江宴也该接着热闹。今夜月色如水,清风送爽,正是观星的好时辰。不如移驾观星台,继续把酒言欢!”
“谨遵梁王吩咐!” 近万余人齐声应和,簇拥着杨文和缓缓走出曲江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