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麟浑身血液凝固。十年前,他在十字路口救下的少女,瞳孔里也曾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。当时他以为是雨水折射,现在才明白,那是系统在扫描“变量”。
“钥匙不只是开关。”老人将铜匙塞进他掌心,“它是你父亲最后发明的——真正的现实世界坐标。”
墙面上的档案突然全屏闪烁,一行大字穿透雪花点:“警告!实验体产生自我意识,建议启动最终方案——清除所有关联数据。”徐麟转头,看见安全屋的通风口正渗出淡绿色气体,那是模拟空间中“数据清除”的具象化表现。
“走!”老队长突然发力将他推向密道,“去地下三层,那里有通往‘观测者’中枢的接口——”
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。徐麟被气浪掀进通道,回头时只见老队长举起配枪,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。仿生关节的齿轮声与系统警报重叠,老人最后露出的笑容里,既有解脱,也有愧疚。
“对不起,骗了你四十八岁。”
枪声响起的瞬间,整个安全屋开始像素化崩塌。徐麟攥着铜钥匙狂奔,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:父亲车祸前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“注意红绿灯”,警校毕业照背面突然出现的字迹,甚至每次破获大案时,交通灯都会莫名闪烁0.1秒——那是系统在标记“异常变量”。
地下三层的金属门缓缓开启,门后不是预想中的服务器,而是一间摆满老式钟表的房间。每座钟的指针都停在19:95,玻璃罩内漂浮着熟悉的血色符号。徐麟突然想起,这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收藏室,而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个秘密。
铜钥匙插入中央座钟的瞬间,所有表盘同时转动。墙面裂开缝隙,露出后方的实验室——成排的培养舱里,漂浮着无数个“徐麟”,编号从X-01到X-48。最近的舱体上贴着泛黄的便利贴,是他熟悉的字迹:
“如果有一天你看见这个,说明又失败了。别相信任何人,包括镜子里的自己。真正的现实,在交通灯永远不会变红的地方。”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徐麟转身,看见林小羽举着枪,却在对上他眼神的瞬间愣住——对方瞳孔里流动的蓝光,与档案中“观测者权限”的标识完全一致。
“队长,”林小羽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,“他们说,只要你回到培养舱,一切都会恢复原状。”
徐麟摸到口袋里的钥匙,金属表面刻着的“1995”突然发烫。他想起老队长临终前的眼神,想起每个案件中受害者真实的恐惧与泪水,想起妻子总说他“梦里都会喊着抓犯人”。如果这一切都是数据,为什么心跳如此真实?
“你知道吗?”他向前半步,枪口几乎抵住林小羽眉心,“我父亲是个钟表匠,他说每个齿轮都有存在的意义,哪怕是最微小的那个。”
系统警报突然变成刺耳的蜂鸣。林小羽的枪口开始颤抖,后颈芯片处渗出数据流般的蓝光。徐麟看见他眼底闪过挣扎,就像无数次在案情分析会上,这个年轻人为了一个线索与他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。
“去告诉他们,”徐麟压低声音,“第48号变量,选择破局。”
林小羽的食指突然扣动扳机。子弹擦着徐麟耳畔飞过,击中他身后的培养舱。淡蓝色的营养液倾泻而出,舱内“徐麟”的胸口裂开,露出与他相同的齿轮印记——只是编号处刻着“X-00”,那是从未出现在档案里的初始体。
“抱歉,队长。”林小羽转身冲进暴雨,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但我更想看你赢一次。”
徐麟握紧钥匙,走向最深处的舱体。玻璃上凝结的水雾里,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逐渐与X-01重叠,又渐渐分离。当钥匙插入舱体接口的刹那,所有钟表同时敲响,显示的时间却是他穿越的精确时刻:2025年5月6日,9点13分——父亲车祸的死亡时间。
舱门缓缓开启,里面躺着的不是昏迷的躯体,而是一套沾满泥污的交警制服,警号牌上的数字在数据流中扭曲,最终变成“48”。徐麟颤抖着伸手触碰,制服突然化作光点消散,露出下方刻在金属板上的字:
“致所有轮回中的你:
现实未必真实,虚拟未必虚妄。
当你学会为数据流泪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