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,骆养性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郑鄤一事同皇帝禀报,毕竟这案子已是结案,若此刻说明原来是冤枉了郑鄤,岂不是说陛下也错了?
且这件案子当初闹得很大,当初的刑部尚书冯英和锦衣卫都有插手,试图给郑鄤一个清白,但陛下一意孤行,并未释放于他。
眼下再提此案,陛下会不会迁怒自己?
可骆养性纠结了许久,还是决定经此事完整禀报。
“杨维恒说,当初郑鄤‘仗母奸妹’,是为温体仁同周延儒共同构陷,郑鄤并未行此恶事,他是清白的!”
骆养性说完,许久没听上头有动静,抬眸悄悄扫了一眼,便皇帝蹙眉不知在想什么,片刻后突然舒展了眉心,问道:“郑鄤可还在刑部大牢关着?”
“是...”骆养性点头,“还没来得急问斩!”
朱由检不由舒了一口气,嘀咕道:“还好还好,没死就好!”
郑鄤和袁崇焕案可称为晚明两大冤案,袁崇焕便不说了,而这个郑鄤,却作为东林党人牵涉进了党争,这才被温体仁和周延儒同时利用,以打压东林党在朝中的影响。
天启年间,郑鄤便因文章被阉党诬陷入狱,后削职为民,崇祯八年复用,入京后又因批判当时的内阁首辅温体仁而遭他诬陷。
最后的结案文书上,是写他“假箕仙幻术,盅惑伊父郑振先无端报剃,义假箕仙批词,迫其父以仗母”,如此为大不孝,再加一条“奸妹”罪名,更显其十恶不赦、罔顾人伦。
史料记载,郑鄤是在崇祯十二年被凌迟处死,皇帝特命剐其三千六百刀,《瑞严公年谱》记载,刽子手把郑鄤的尸体肉一条条地出售。
《明季北略》同样有文,“归途所见,买生肉以为疮疥药料者,遍长安市(指北京街市)。二十年前文章气节,功名显赫,竟与参术甘皮同奏肤功!”
“传范复粹!”
范复粹在内阁同倪元璐商议罢考一事,虽有邸报刊登了不少学生劝学文章,但显然收效甚微,可见其复社在江南的影响有多大。
“陛下早年便不喜复社,彼时碍于建奴、流贼扰边而并未多加追究,眼下不同,陛下腾出手来,便能肃清江南文风,你莫要着急,陛下心中定有成算。”
范复粹看着倪元璐连日奔波烦忧,大冷的天,唇角却是撩了一层水泡,不忍忧心,故而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