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日托勒密加冕之后,召集我们前去宣誓效忠。很多人都遵从了命令。然而,我们一部分人拒绝了,发誓要坚守之前的效忠誓言……”
达鲁斯缓缓开口,本来飘忽不定的眼神中开始透露出一丝回忆的凝重。
“我们的拒绝,自然是激怒了国王。他大发雷霆,下令将我们狠狠地鞭打,试图迫使我们改变主意。有些人经不住这般折磨,确实改变了心意。
但像我这样真正固执己见的人……,所谓的新王托勒密终于忍无可忍,甚至动了杀心,想要把我们全部处死。”他微微苦笑,仿佛那些痛苦的过往仍历历在目。
“幸运的是,大臣顾问们及时出面干预,为我们出头。他们苦口婆心地说服陛下,如此残暴的行径实在是过于恶劣。
毕竟,其他祭司们不愿看到自己的同类因此丧命,而平民和贵族们若是知晓,也会觉得国王太过残忍暴虐。”
达鲁斯的语气稍缓,似乎对那些出手相助的顾问心怀感激。
“当时陛下刚刚登基,政权还不够稳固,他自然不想让人觉得他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残暴衣钵。权衡之下,我们最终被贬为大神殿的侍从。”
他无奈地摇了摇头,讲述着命运的转折。
“我在那里工作了大概五年时间。可日复一日,我实在无法忍受周围无尽的嘲笑和羞辱。
在我看来,与其在这备受屈辱,倒不如去给某个富商或者小贵族奴隶牧师或许还能保有一丝尊严。”达鲁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于是,他故意欠下了巨额的赌债,那数额之大,几乎是他永远也无法还清的。终于,债主们找上门来。而大祭司奥罗什得知此事后,认为他是大神殿的耻辱,便将他放逐了。
“债权人先是对我百般打压,试图从我这里拿到他们能拿到的钱。折腾一番后,我被卖给了法沙特,最终落得如今这般境地。”
达鲁斯用一种极为漫不经心的语气,简洁地复述了自己的整个人生故事,仿佛他讲述的是一个陌生人的传记,而非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。
他的话语中几乎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,亚历山大敏锐地察觉到,这个男人显得格外放松,仿佛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。
身为帕夏的亚历山大,着实对达鲁斯这般举止印象深刻。毕竟,很少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承受从高高在上的大祭祀,到沦为奴隶这般巨大的地位落差。
然而,尽管达鲁斯似乎以一种颇为豁达的方式讲完了故事,但亚历山大心中依旧满是疑问。
“你宁愿沦为奴隶,也不愿臣服于托勒密?要知道,成为大师,对于平民来说,几乎是最难实现的事了!你竟然仅仅为了一句誓言,就放弃自己毕生的心血和美好的未来?”
亚历山大难以置信地问道,他的眼中满是惊讶。
正如先前所言,成为一名大祭祀,的确是平民所能取得的最大成就。
事实上,那看似2%的通过率,实则严重低估了其中的难度。因为这个数据仅仅统计了未通过考试的考生人数,却并未考虑到究竟有多少考生,连参加考试的机会都没有。
即便有些农民心怀学习的意愿,可又有多少人能有时间,或者足够的资源去学习呢?答案是少之又少。
大多数人甚至连他们应该学习的书籍名字都不知道,更别提如何去接触那些昂贵的文学作品。
亦或是有没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,能够指导他们完成教学大纲,准确地指出哪些内容重要,哪些可以暂且搁置。
因此,参加考试的人,大多数都来自富商家庭。
顺带一提,贵族出身的男子是自动被排除在测试之外的。如果他们真的想要进入大神殿,就必须彻底放弃自己的家族和地位。
但敢于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少之又少,因为一旦考验失败,他们就只能一辈子做个平民了。
毕竟,放弃贵族身份是一条单行道,没有回头的余地。仔细想想,这样的规定其实完全合理,否则,贵族们很容易就能钻制度的空子。
每当测试季节来临,他们或许会先伪装成平民参加考试,等测试结束后,又恢复地主精英的身份。
不过,这并不意味着贵族在大神殿内部毫无影响力。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女儿,在神殿施加一些压力!
因为除了少数例外,神殿里的女祭司大多出身贵族,就连首席女祭司,按照传统,也是国王最年长的公主。
这些女性无需像男性一样参加考试,而是依据其家庭的具体情况,被送去学习,直至结婚,或者终生在神殿服务。
比如说,一个行为不羁或者私生的女儿,可能会被任命为永久女祭司,宣誓过着某种程度的独身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