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阉伶 长安十年 897 字 2024-03-03

可天下之大,何处安身呢?家是回不去了,当初若有一点办法,家中还容他一口饭吃,断不会送到宫里来。

而那仿佛会吃人似的琼楼玉宇,更叫他避之不及。他因长得比旁的孩子好看些,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般的糯米团子,便总被些有品级的首领太监上下其手,或挨了鞭子打到屁股开花,或受了狠手掐得青紫一片,唯独脸依旧如初,叫人看不出背地里那些腌臜不堪。

重见天日,赵无眠走啊走,冬日里闻着馄饨的香味儿,听着小贩走卒叫卖烧饼,强自支撑着走过一条又一条街巷,最后在一处梨园前倒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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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,

凭他打我,骂我,说我,笑我,

一心不愿成佛,不念弥陀般若波罗!

……”

一段唱完,台下传来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的叫好声,赵无眠早回了后台卸妆,单擦净了一只眼睛,另一只还勾勒着浓墨重彩的妆,眼角上挑欲飞,眉眼之间酡红一片,似要让他骨子里的媚态都原形毕露了。两相对比,同样一双丹凤眼,左边那只清清白白的仿佛才最迷惑人,低垂着眼睑,时刻蓄着水雾,毫无侵略性的美。

那并不是他。那是他卸妆之后不自禁戴上的另一张面具。

待到取下勒头带,擦去油彩,赵无眠抬眼去看镜中人,那眼天生妩媚,依旧上挑得厉害,他只好调整情绪,重新将面具戴得天衣无fèng。

正起身走到木架旁弯腰洗着脸,忽有个身着灰色长袍、像木墩一般结实的青年,急急忙忙冲进来,走到门槛处绊了脚,差点连滚带爬出现在他脚下。好不容易站定了,两只手比划着,喉咙里发出“咿咿呀呀”的嘶哑声响。

赵无眠头也未回,只一边擦脸,一边漫不经心道:

“哑巴,你怕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