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看路,看人,看心

朱瀚应了一声,转身披上外袍,缓步走向膳厅。

桌上摆着几样清粥小菜,他坐下,端起碗,却未急着吃,只是用勺子轻轻搅着,目光落在窗外某处。

“今日有什么安排?”他问。

阿槐站在一旁,想了想,道:“缪行那边说,孩子们今日要练‘回折’,在巷子里来回跑,说是练脚力,也练心。”

“‘回折’?”朱瀚挑眉,“倒是个好名字。”

“他说,跑步不是一味往前,得知道何时收,何时放。”

阿槐笑道,“像您昨日教的‘回折与合线’。”

朱瀚点头,嘴角微扬:“他倒是学得快。”

“还有。”阿槐压低声音,“白簪传话,说今日想见您一面,有要事相商。”

“哦?”朱瀚放下勺子,“她倒是不急。”

“她说,不急,但重要。”阿槐道。

朱瀚沉吟片刻,道:“告诉她,午时后,城西茶肆见。”

“是。”阿槐应下,转身退去。

朱瀚吃完早膳,并未急着出门,而是回到书房,提笔在纸上画了几笔。

画的是一条线,从东到西,时而直,时而弯,时而分岔,时而合拢。

他画得专注,连朱标推门进来都没察觉。

“皇叔。”朱标轻声唤道。

朱瀚抬头,见是朱标,笑道:“怎么这么早?”

“我今日想去缪行那儿看看。”

朱标道,“昨日听您说‘回折’,我想看看是怎么练的。”

“好。”朱瀚点头,“你去吧,记得看他们如何收腿,如何转身。”

“嗯。”朱标应下,却未急着走,而是看向桌上的纸,“您画的是什么?”

“路。”朱瀚道,“人走的路,心走的路。”

朱标凑近,仔细看了看,皱眉道:“这路……弯弯绕绕,像是在躲什么。”

“躲?”朱瀚摇头,“不是躲,是选。”

“选?”朱标不解。

“人生在世,总要选一条路走。”

朱瀚道,“有人选直的,有人选弯的,有人选宽的,有人选窄的。但无论选哪条,都要走得稳,走得直,收得回。”

朱标沉思片刻,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去吧。”朱瀚拍了拍他的肩,“去看,去学,去想。”

朱标应下,转身离去。

朱瀚看着他的背影,嘴角微扬,随即低头继续画线。

画了一会儿,他忽然停住,笔尖悬在纸上,久久未落。

“选路……”他轻声念了一句,目光落在窗外某处,似是陷入了沉思。

午时后,朱瀚换了一身便装,独自一人前往城西茶肆。

茶肆不大,却干净整洁,几张木桌,几把木椅,墙上挂着几幅字画,倒也雅致。

朱瀚进门时,白簪已经到了。

她穿一身素色衣裙,头戴一支简单的银簪,正坐在窗边,低头喝茶。

听见脚步声,她抬头,见是朱瀚,微微一笑,起身行礼:“王爷。”

“坐。”朱瀚摆摆手,在她对面坐下,“找我有何事?”

白簪没有急着回答,而是先给朱瀚倒了一杯茶,推到他面前:“先喝茶。”

朱瀚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,放下:“现在可以说了?”

白簪点头,目光落在茶杯上,似是在斟酌用词:“昨日,我派人去桥下看了。”

“哦?”朱瀚挑眉,“看什么?”

“看那个少年。”白簪道,“白榆。”

朱瀚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
“他……变了。”白簪轻声,“昨日,他回家后,把桌子底下的瓦片换了。”

“换成什么了?”朱瀚问。

“木垫。”白簪道,“整整齐齐的小木垫。”

朱瀚点头,嘴角微扬:“他倒是听话。”

“不仅如此。”白簪继续道,“他今日一早,便去了城东的书肆,买了一本《千字文》。”

“《千字文》?”朱瀚挑眉,“他不是不读书吗?”

“他说……”白簪顿了顿,似是在回忆,“他说,‘大家读,我也读’。”

朱瀚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一声:“好一个‘大家读,我也读’。”

“王爷。”白簪抬头,目光认真,“他……可以教吗?”

“教什么?”朱瀚问。

“教路。”白簪道,“像缪行那样,教孩子们跑步,教他们如何站,如何走,如何收。”

朱瀚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端起茶杯,又轻抿一口,放下:“他愿意学吗?”

“愿意。”白簪点头,“他说,‘我想学,像朱标那样,站得住,走得直,收得回’。”

他沉默片刻,缓缓点头:“可以。”

“真的?”白簪眼睛一亮。

“真的。”朱瀚道,“但有一个条件。”

“什么条件?”白簪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