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了,你们回去吧。”孙娟推着拉杆箱,站在渔州北站巨大的钟表之下,两厢对比,衬的身材越发瘦小。
临别前,照例要叮嘱几句,可她大约是想起了同性恋的问题,欲言又止,愁眉不展。 她盯着梁迁和段星河,几秒后撇开视线,然后再看他们,再撇开。如此反复几次,气氛突然伤感,孙娟泪眼朦胧,自暴自弃地重叹一声:“唉!你们两个……”
“好好过吧!”
她说完就要进站,段星河却上前一步,张开双臂抱住她。孙娟呆呆地站着,脸庞涨成了红褐色口中发出一串埋怨似的、听不清的语气词。
梁迁紧接着抱了她,说:“阿姨,一路平安,到了打电话。”
“诶,好。”
孙娟仓皇地走了,梁迁搭上段星河的肩膀,有点使坏地摇了摇:“那我们干什么?”
段星河说:“吃饭吧。”
梁迁噎了一下,虽然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答案,想了想还是同意了。
他们就近选了一家评分高的餐厅,店里灯光迷离,气氛暧昧,空调开得很足,暖得人想打瞌睡,段星河受环境影响,也有些懒散,撑着脑袋欣赏墙上的装饰画,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。他看画,梁迁看他,看到段星河突然屈起手指,孩子气地蹭了蹭鼻尖,梁迁心口一麻,不知不觉就笑了。
“这是什么餐厅,这音乐放的……”一对中年夫妻从他们的卡座旁经过,男的声音有些熟悉,梁迁闻声抬头,下意识地问候:“老曾?”
“梁迁?”老班主任面露惊喜,再看对面那个人,下巴都要掉了,“段星河?这是段星河吗?”
段星河迅速摆脱神游状态,恢复成端庄的三好学生状,起身朝曾梁利致意:”曾老师。”
“你,你你,”曾梁利激动地抛出三连问,“什么时候回渔州的?听说这几年都在沧市?现在在研究院工作吧?”
梁迁有些日子没见他了,只觉得曾梁利的啤酒肚不减反增,头顶的地中海又扩大了一圈,健康状况令人忧心。
段星河沐浴着老师充满期待的目光,既难堪又惭愧,无言以对。
“曾老师,坐下一块吃吧,”梁迁殷勤地为曾梁利的女伴拉开椅子,奉承话张口就来:“这是师母吧,这也太漂亮了。”
二人世界变成四人聚餐,服务生记下新加的菜品之后,曾梁利迫不及待地继续刚才的话题,询问段星河的工作单位。
梁迁抢着说:“他现在当律师,和我一样。”
“律师?”曾梁利困惑不已,“你不是学物理吗?”
“嗯。”段星河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窘态,他言简意赅地向曾梁利解释,自己因为家庭问题退了学。重读时选择了法学专业,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工作。整个叙述过程从容而流利,甚至可以说游刃有余,好像演讲比赛上随便举的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