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什么?”南易浪笑一声,
“这里可以游泳,也可以赶海,一会我们可以在海边捡点玻璃牛、小海螺、虾爬子,直接就在这里烤着吃。”
“我没有泳衣。”
“我知道,我也没带泳裤,刚才有路过卖泳衣的地方,我故意装没看见。”南易的心思昭然若揭,肖楠顺着思路往前,一些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里,惹得她脸颊发烫,僵立在那里。
南易嘿嘿一笑,脱掉自己的鞋子还有身上一些零碎,往后招招手,天仙上前把南易的东西有序地装进一个包里,肖楠醒过来之后,也把肩上的包和鞋子交给天仙。
南易上前拉起肖楠的手,温柔地说道:“想往左还是往右,你来决定,天涯海角、刀山火海我都陪着。”肖楠狡黠一笑,
“往前,你在前面开路,我跟在你后面两海里。”
“不,我要拉着你的手,死也不松开。”
“咯咯咯,往左。”四只赤足踩在湿润的海滩上,脚印越拉越长,吹着海风,脚步缓慢。
海浪、沙滩、海风,令人心情舒畅,边上有好几条船的老船长嘴里喋喋不休,说的话题却不让人聒噪,反而迷醉其中,此情此景此人此声,都在冲击着肖楠谨守的底线,魔鬼的声音在她耳边诱惑——来呀,放纵啊!
有方向,没有目的地,两人漫无主题,天马行空地聊着,倒是十分悠闲。
走到一块礁石处,已经走了不短距离的两人默契地倚靠了上去,手臂紧贴,自然而然。
肖楠往后一仰,嘴里懒洋洋地说道:“真想在海边有一栋房子,早上被海浪声叫醒,嗅着花海的芬芳,沿着小径来到海边,迎着朝阳,张开双手等待第一抹阳光洒在身上。”
“你想在海边常住?”
“想。”
“之前没有在海边长待过吧?”
“嗯。”
“你父母有万贯家财吗?”
“没有,他们都在文化系统上班,领死工资的。”
“那你只是在不切实际的幻想,要在海边常住不难,但要过得惬意很难,每年需要一大笔开支,为了维持这种生活,你要么有不错的收入,要么你把劳动当成享受,不然仅仅是你说的花海就会让你明白农民有多么不容易。”
“为什么?种花很难吗?”
“海边呈碱性的土质什么都不容易种活,更不用说鲜花,你只能从其他地方运土过来,而且鲜花要长得好必须细心呵护,你要长期和肥、土、水,还有各种农具打交道。农民肚子里没多少诗情画意,他们欣赏不了金灿灿的稻穗,连绵如雪的棉花,之所以有丰收的喜悦一说,是因为只要把眼前的美景破坏收割掉,他们就能填饱肚子,给孩子添件新衣裳,可以给孩子交学费,让他们逃离眼前的这片美景。如果鲜花需要你自己料理,那它绽放的美丽多半和你没多少关系了,万紫千红的花香背后是避之不及的粪臭,只想闻花香不想嗅粪臭,那你只能靠近另一种臭。”
“什么?”肖楠转脸问道。
“铜臭。”
“念xiu。”
“我知道,我故意的,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多音多义字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文人骚客不想自己放的屁和伺候他们的仆人一样,例如你放了个屁是因为吃错东西,而我放屁是因为对眼前的土地无限的卷恋,对人民一日三餐的牵挂,思虑太多以至于胸内郁气凝结,所以你放屁就读作放屁,而我放屁应该读作放崇,崇高的崇。”
“你真能胡说。”
“呵呵,我是在胡说,可也说透了多音字的本质,或许铜臭这个词刚开始用的时候,只是因为某个大文人勐然间忘记生锈的绣字该怎么写,他脑子一转,把臭字拿过来用,还强硬地把它念作xiu。大文人嘛,捧臭脚的不知凡几,就是‘登东遗厕筹’这种句子也可以引申解读为忧国忧民,用现在的话来说,只是作者感慨上厕所忘记带草纸或者草纸没拿住掉坑里了。假如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,你心里把我无限拔高,高到只能夸不能贬,就在这里,我冲着大海喊了个‘操’字,你不是记者嘛,来吧,写一篇歌颂我的文章,记住哦,不许拿掉‘操’这个字,就以它为开篇。”肖楠睨了南易一眼,
“你对古代文人和现代记者抱着敌视的态度。”
“不,我对世间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抱有怀疑的态度,我不认为从事一个貌似崇高职业的个人就崇高,在我眼里,只有崇高的个人,没有崇高的团体和职业。”肖楠稍作思考,
“算你说得有点道理,一个人的身份和职业确实不能反映他的人品。”
“是的,虽然我从事色狼这份职业,但也改变不了我是个好男人的事实。”肖楠的目光在南易脸上连续剜了好几下,
“请教一下,该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无耻?”南易呵呵一笑,
“想学啊,先叫声师父听听。”
“师傅。”
“哈哈,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,那我先传你一句箴言,听好了,要想学得会,先和师父一起睡,要想学得好,多给师父搓搓澡。”
“不理你了。”肖楠左手在礁石上一撑,作势就要站起,可她的脚立足不稳,一打滑,身体往后倾倒。
南易见状,右手探出拽住肖楠的手腕,微微用力,肖楠整个人扑到南易怀里,只是没有出现影视剧里那种嘴对嘴的暧昧巧合。
当然,有些人的脸皮要比影视剧中的人厚得多,没摔成嘴对嘴没关系,可以手动进行纠正——南易抓住肖楠的左肩膀,先往上一托,然后往右推了点距离,再往下一拉,一张小嘴落入大嘴里……虎崽转过身,目光二百七十度扫视一圈,脑子里开始计算下一次休假的时间,天仙失焦的视线重新聚焦,目不斜视地盯着两个脑门交错,耳朵竖起倾听泥泞的吧唧声。
良久,波的一声,四片缠绵的唇分开。
“嘶,好疼。”肖楠抹了抹唇,带点撒娇的口吻说道。南易用大拇指抹了抹下嘴唇,
“你的嘴唇太干,内分泌有点失调,恭喜你,碰到了我这位退休老军医,只需要三天,不但你的症状会减缓,你的皮肤也会变得更加水灵。”
“又胡说。”
“呵呵,你以后就会懂了。”旖旎过后,南易和肖楠一人拿一个塑料袋,开始正经赶海。
玻璃牛和小海螺都是成片,可以一路走一路捡,虾爬子,又名皮皮虾、螳螂虾,螳螂拳的螳螂,攻击性很强,一拳一个叫爸爸,抓这玩意需要技巧,南易两人既无工具也无技巧,见到了也是绕道走。
赤贝、白蚶子、海红、蛏子、红里螺、肚脐波螺、海锥锥、骚夹子、鬼头蟹,这些也都能捡或挖到,不需要多久,两个塑料袋就到了承受极限。
拎着塑料袋,两人去了离海滩不远的一家饭馆,南易仔细询问计量单位和加工费是否葱姜蒜盐等分开计价之后,又仔细询问收不收座位费、碗快使用费等等,事无巨细,不厌其烦,逼得老板不耐烦地拍胸脯宣誓东北人都是活雷锋。
南易和老板掰扯完,坐边上的肖楠就说道:“你都是这样点菜吗?”
“不,只在景区和国道边上才这样,这两个地方十家有十一家宰人,明着宰还好,爱吃不吃,就怕里格愣,我见过螃蟹按克计价的,一盘螃蟹要价9600,这还是美其名曰打了八折又抹零。”
“我听说过类似的,不过景区还好,不会太过分,国道边上……”肖楠想到什么,话头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