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良!你父亲是韩国丞相,你出身贵族,读的是圣贤书,学的是治国策!你的才能,就是为了复辟那个早已腐朽的韩国,继续让天下陷入战乱?还是为了将这满腹才华,用于建设一个更强大、更统一、再无战火的大秦,让你张家的荣光,以另一种方式,在这片全新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起来?!”
张良面容沉静,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燕丹又转向怒目而视的项羽:“还有你,项羽!力能扛鼎,万人敌!你的勇武,就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复仇快感,把好不容易统一的天下再打回原形,让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?你有这本事,为什么不去北击匈奴,南平百越,为大秦开疆拓土,用敌人的鲜血和战功,来铸就你项氏一族的无上荣耀?!龟缩在吴中当个土霸王,算什么英雄好汉?!”
“暴秦无道!嬴政暴君!我岂能为他效力!”项羽怒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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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丹冷笑一声:“一句‘暴君’就掩盖了一切?好,你们不愿为‘暴君’效力,那我问你们,若继位者是公子扶苏呢?一个仁厚、贤明、愿意听取谏言、愿意与民休息的君主,你们也不愿效力吗?你们的才能和抱负,难道就非要通过毁灭来证明?!”
扶苏这个名字,让张良和项羽都微微一怔。
就在这时,被燕丹派人“请”来的扶苏,正满脸忧戚地站在殿外。燕丹直接把他拉了进来。
看着这个温润、甚至有些懦弱的年轻公子,燕丹深吸一口气,把积压了许久的心疼、愤怒和不值,全部倾泻而出。
“扶苏!你看看你!你的仁慈不是错!但你的仁慈有底线和锋芒吗?你可以因为你父皇的一道斥责旨意就心灰意冷,甚至可以迷茫,可以软弱!可你父亲嬴政呢?!”
燕丹的声音带着颤抖,他走到龙榻边,指着那个在药力作用下稍微恢复了些精神,却依旧冷漠看着一切的嬴政。
“谁给过他迷茫的机会?!他软弱了该去找谁?!赵国邯郸,他是个人人可欺的质子,面对的是明枪暗箭,九死一生才回到秦国!结果呢?回到自己的国家,等待他的是更多的暗箭!华阳政变、成蟜政变、嫪毐之乱、吕不韦揽权……他吃过多少苦,受过多少难,身边充满了背叛和算计!他没有爱,没有安全感,他只能把自己变得冷酷,变得强大,强到足以扫清所有障碍,强到足以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、没有战乱的统一国家!”
燕丹眼圈红了,声音哽咽:“他太强了!强到你们所有人都忘记了,他也是一个心脏需要跳动,需要呼吸,同样会感受到痛苦、会疲惫、会害怕的普通人啊!”
扶苏怔怔地听着,看着龙榻上那个他始终敬畏却从未真正理解过的父亲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燕丹看着扶苏,一字一句,如同重锤:“你该庆幸,你生活在强大的大秦,有一个强大到为你撑起了一片天的父亲!他吃的那些苦,受的那些罪,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后人,不必再被送去他国做质子,不必再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吗?!”
扶苏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失声痛哭:“父皇!儿臣……儿臣错了!”
一直冰冷旁观的嬴政,听着燕丹那几乎声嘶力竭的、将他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苦难和背叛一一剖白的话语,尤其是那句“他也是个普通人”,那颗仿佛被冰封了数十年的心脏,像是猛地被塞进了滚烫的热水里,烫得又疼又软。
原来……被人如此清晰地看见伤痕,被人如此用力地捧在掌心维护,是这种感觉。
这与去后宫,像完成任务一样应付那些妃嫔,完全不同。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、灼热的、让他甚至有些无措的……爱意?
他贪恋这种感觉。
在燕丹近乎蛮横的干预和“谩骂”下,扶苏被骂醒了,开始真正尝试去理解父亲,接手政务;张良沉默了,最终接受了招揽,入朝为官;项羽虽然别扭,但在燕丹“是男人就去打匈奴证明自己”的激将法下,也被编入了北击匈奴的军队。
萧何、韩信等人更是被安排到了合适的位置。
大秦帝国这台即将散架的庞大机器,在燕丹这个“外来扳手”的强行拧动下,发出了嘎吱嘎吱、却终于开始艰难但稳定运转起来的声音。
【叮——平行时空‘大秦帝国’稳定度达到100%。紧急任务完成。宿主可随时返回原时空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响起。
燕丹松了口气,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一个嘶哑的声音叫住了他。
燕丹回头,看到嬴政支撑着坐起身,那双曾经浑浊的眼睛,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,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,有探究,有渴望,还有一丝……小心翼翼的祈求。
“留下。”嬴政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把……你对‘他’的爱,分予朕一半。”
燕丹愣住了。
嬴政看着他,那双深邃的眼里竟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,他微微垂下眼睫,掩去眸中凌厉的光,刻意放软了本就因虚弱而沙哑的嗓音,甚至带上了一点委屈的颤音:
“就当……可怜可怜朕。反正,”他抬眸,眼底带着一种破碎的坦然,“朕也没多少活头了。”
燕丹的心,瞬间软得一塌糊涂。
是啊,左右他回去,也是陪着他的政哥一起死。
而眼前这个嬴政,苦了一生,孤了一生,临了才尝到一点点被真心维护的滋味。
他……怎么忍心拒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