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那情绪消失得极快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只泛起一丝涟漪便迅速沉没,很快又沉寂下去,被更深、更重的疲惫的麻木所覆盖。
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在昨夜消耗殆尽,再也无力掀起任何波澜。
云上槿低下头,避开他审视的目光,视线落在自己紧紧攥着床单、指节发白的手上。
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因为房间的死寂而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力气:
“没有……上将。”
云上槿的呼吸因为伤处的疼痛而略显急促,停顿了一下,像是需要积蓄一点微弱的力气,才能继续说完后面的话。
声音依旧很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弱:
“我的义肢……” 又是短暂的停顿,仿佛说出这件事本身都是一种负担,“三天前就坏了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。
没有抱怨,没有委屈,没有解释为什么坏了不去修或者换新的,只是陈述一个客观存在、并且已经持续了三天的的事实。
然而,这句话落在江淮执耳中,却像是一块冰冷的巨石,猛地投入了他那早已不再平静的心湖,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“三天前就坏了。”
这意味着,从匹配中心通知下发,到她云上槿第一次见到他,直至被“退回”,再被“惩罚”,最后再次被送到他面前……这整个过程,这人都是拖着一条无法行动的腿,依靠轮椅和别人的搬动。
这意味着,昨夜那场粗暴的“惩罚”中,她连最基本的躲闪和自我保护的能力都几乎没有。
这意味着,刚才被他粗暴地扔到床上时,那声压抑的痛哼和瞬间脱臼的腿,都有了更为残酷的解释。
也意味着……他那句“装可怜”的质疑,显得多么的……可笑而残忍。
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。
连正在处理伤口的医生动作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随即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般继续工作,只是氛围变得更加微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