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性感”?
这两个字像烧红的钢针,带着倒刺,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,再用力搅动!
回忆如同失控的洪流,冲破堤坝:
曼谷街头的雨夜: 他刚拿到一个大单的佣金,给苏玲买了条项链,正兴冲冲往家赶。巷子里突然冲出两个持刀的混混,目标是他鼓囊囊的钱包。那时的张纳伟,42岁,正是男人体力与经验的巅峰!没有丝毫犹豫,他怒吼一声,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用结实的臂膀格开刀刃,一记凶狠的勾拳砸在为首混混的下颌!骨头碎裂的闷响和混混的惨叫声混在一起。另一个混混被他充满力量的侧踢狠狠踹飞,撞在墙上滑落。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,他喘着粗气,眼神凶狠如狼,胸膛剧烈起伏,肌肉贲张的手臂上青筋虬结。他护住了给妻女的礼物,也护住了作为男人、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尊严。苏玲后来知道了,吓得脸色发白,紧紧抱着他,琳琳则仰着小脸,眼睛亮晶晶地说:“爸爸是超人!是最强壮的爸爸!”
销售冠军的领奖台: 灯光璀璨,掌声雷动。他穿着合体的高级定制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古铜色的皮肤在聚光灯下泛着健康自信的光泽。他高高举起那座沉甸甸的水晶奖杯,年销售十亿泰铢的纪录让他笑容灿烂,意气风发!台下是无数羡慕、敬佩的目光。他是行业翘楚,是家里的顶梁柱,是能让母亲骄傲、妻女依靠的“张纳伟”。那份属于成功男人的体面与力量感,曾是他最坚实的铠甲。
琳琳眼中的“最强壮的爸爸”: 小丫头总是喜欢爬到他宽阔的背上,把他当大马骑。他轻易就能把女儿高高抛起,再稳稳接住,引来她一串银铃般的欢笑。琳琳会骄傲地对幼儿园的小朋友说:“我爸爸力气最大!能打败坏人!” 那时,他是女儿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,是无所不能的依靠。
而此刻的现实呢?
他像一块破布般瘫软在地毯上,承受着一个醉酒男人的侵犯和事后轻佻的“性感”评价!曾经能一拳打碎混混下巴的力量消失无踪,曾经在领奖台上闪耀的自信荡然无存,曾经被女儿视为“超人”的强壮身躯,如今只剩下被改造后的纤细、柔弱,和此刻深入骨髓的疼痛与无力!
这评价不是赞美,是终极的羞辱!是对他过往一切男性身份、尊严和力量的彻底否定与践踏!像一把钝锯,在反复切割他残存的灵魂,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,眼前阵阵发黑。
亲王的手指似乎很满意那柔软发丝的触感,缓缓下滑,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,捏住了他头顶那对敏感的猫耳,轻轻揉捻着。
“唔……”一阵强烈的、生理性的战栗不受控制地席卷全身。张纳伟死死闭上眼,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悲鸣和呕吐的欲望。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此刻身体的疼痛,不去想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,不去想亲王那令人窒息的气息……然而,眼角的余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,死死钉在了身侧不远处的地毯上——
小主,
那里,有一小片暗红色的、尚未完全干涸的痕迹。
像一朵在奢华天鹅绒上骤然绽放又迅速走向凋零的、诡异而刺目的花。
是他的血。
这具经由最尖端基因科技改造、能承受住CRISPR-Cas59a系统编辑、在K的皮尺下能轻松跃过一米五障碍的身体,此刻却在地毯上留下了这样脆弱而耻辱的印记。
张纳伟的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,刚刚凝结的伤口被重新撕裂,温热的血珠渗出,无声地滴落在同样深紫色的地毯上,与那片刺目的暗红迅速融为一体,不分彼此。
更深的、更令他灵魂颤栗的羞耻,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:
刚才……这具身体竟然有过反应!
不是源于意志,不是源于情感!是这该死的、被强行编辑的基因留下的本能烙印!是训练房里那些隐秘、屈辱的“课程”强行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射!是那些注射的、涂抹的、被教导的“技巧”在酒精和暴力刺激下的可悲产物!
那反应真实存在过,清晰得如同烙印!像一个最响亮的耳光,带着鄙夷和嘲弄,狠狠抽打在他仅存的那点名为“张纳伟”的尊严上!比身体的疼痛更甚万倍!
“畜生……”他在心底对自己嘶吼,声音破碎不堪,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喉咙,“张纳伟……你就是个畜生……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的……畜生……”
亲王的手还在他的头发里无意识地穿梭,带着酒后的余温。张纳伟的目光空洞地越过亲王起伏的肩膀,落在那片血渍上,思绪却猛地被拉回了遥远的曼谷,拉回了那个他寄居的、狭小而压抑的客房。
苏玲的冷淡与无声: 清晨六点,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总是轻得像怕惊扰了他。苏玲看他的眼神,大部分时候是平静无波的,带着刻意维持的疏离。然而,当他因焦虑失眠而压抑地咳嗽时,一杯温水总会无声地出现在他房门外的小凳上。当琳琳用天真的语气问“爸爸什么时候找到新工作带我们去玩呀?”,苏玲总会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:“琳琳,快吃早餐,校车要来了。” 她的眼神深处,没有恨,只有一种复杂的、如同冰封湖面下暗流涌动的情绪——那是冷淡外壳下,无法完全磨灭的、一丝带着怜悯的关切。
深夜的凝视: 有一次他半夜因噩梦惊醒,口干舌燥出来倒水。客厅里一片昏暗,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苏玲的脸。屏幕上,赫然是他几年前意气风发时,穿着笔挺西装,高举着销售冠军奖杯的照片!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摸板上滑动,眼神没有焦距,空洞地望着屏幕里的他。那眼神里没有怨恨,没有留恋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难以言喻的疲惫和……一种冰冷的、带着遥远距离的审视。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辉煌过去。那一刻,张纳伟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,那无声的审视比任何责骂都更锋利,让他狼狈地逃回了房间,觉得那“同情”像针一样,深深扎进了他摇摇欲坠的自尊里。
那时的他,觉得苏玲的冷淡和那无声的同情是世间最难熬的酷刑。可现在呢?
他宁愿回到那个狭小拥挤、弥漫着隔夜饭菜气味的客厅!宁愿每天承受苏玲那带着距离感的平静目光!宁愿奔波在烈日下,一次又一次地被面试官冷漠拒绝!宁愿睡在公园冰冷的长椅上,也不愿在这里!不愿在这铺满奢华天鹅绒、弥漫着雪松与血腥气的金丝牢笼里,像一个玩物般,被一个醉酒的、掌控着他生死的男人如此对待、如此评价!
“爸爸,你什么时候带琳琳去游乐园啊?”
女儿清脆、充满期待的声音,毫无预兆地、无比清晰地钻进他的脑海!仿佛就在耳边响起。是那个午后,他刚搬进苏玲家不久,身上还带着投资失败后的颓丧气息。琳琳举着一张自己画的、歪歪扭扭的“游乐园门票”,兴奋地跑到他面前。门票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“爸爸和琳琳”,还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,背景是摩天轮和旋转木马。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盛满了整个星空的璀璨光芒,带着孩童特有的、不掺杂质的信任和期待。仿佛只要他此刻点头说“好”,下一秒就能穿越回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光隧道。
他那时是怎么做的?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含糊地、心虚地应着:“快了,等爸爸找到新工作就带琳琳去……” 他不敢看女儿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,他怕自己眼底的狼狈和绝望会打碎她纯真的幻想,他怕自己连这个最简单、最卑微的承诺都无法兑现。
而现在呢?
他连感到“狼狈”和“绝望”的资格都没有了!他连作为一个“人”、一个“父亲”的身份都被彻底剥夺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