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哭哭啼啼的薛姨妈和湘云,心里的火气却像是被泼了油一般,烧得更旺了。
她焦躁地来回踱着步,脚下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突然,她猛地停下脚步,“不行!这两个丫头留不得!再这么下去,她连我这个老祖宗都敢动手了!来人啊!现在就派人把她们送回扬州去,别再留在府里惹是生非!”
一直沉默着的邢夫人闻言,愣了一下,赶紧上前几步,小心翼翼地劝道:“老太太,这……这恐怕不妥吧?林姑爷如今还管着盐政,手握重权,咱们主动把他的女儿送回去,传出去怕是要伤了两家的和气……”
“和气?”贾母猛地打断她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,“今天她敢灌酒,明天就敢动刀子!我不能冒这个险!荣国府的脸,不能被她一个丫头丢尽了!”
就在这时,王夫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,从屏风后走了出来。
她恰好听到了贾母的话,便顺势接了过去,声音压得很低,却字字清晰,像是一把小锤子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:“老太太,依我看,就算是想送,恐怕也送不回去了。”
贾母皱起眉头,看向王夫人:“怎么说?难道如海还能强留她们不成?”
王夫人将参汤轻轻放在案上,然后走到贾母身边,故意压低了声音,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和凝重:“老太太,您忘了,湘云姑娘虽是个孤女,可她那两个叔叔,却是实打实的一门双侯啊。”
这话像一盆冷水,瞬间让贾母的脚步顿住了。
“湘云是她父母早逝,史家还能为了她一个孤女,跟咱们荣国府翻脸不成?”
“怎么不为?”王夫人微微前倾身体,“老太太您想啊,史家这门双侯,最看重的就是脸面。湘云姑娘是史侯爷的亲侄女,虽说父母不在了,但她那两个叔叔,一直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惜。”
“今天在咱们荣国府的荣庆堂,被一个外来的丫头薅着衣领甩飞,还被强行灌酒——这哪里是打湘云姑娘的脸?这分明是打整个史家的脸啊!”
薛姨妈立刻停止了哭泣,连连点头附和:“是啊是啊,老太太!史家最是护短了!湘云姑娘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屈辱,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啊!”
王夫人见贾母的脸色渐渐变了,“林大人管着盐政,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,官场里盯着他的人多如牛毛。这么一闹,林姑爷的处境可就危险了,弄不好……乌纱帽都保不住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