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长得……很像她……”

他断断续续地，用尽力气说道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。

“尤其是……眼睛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席卷了他，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。他猛地侧过头，呕出一小口暗色的血，溅在雪白的枕套上，触目惊心。

曹诗琪再也无法站在原地，她冲了过去，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纸巾，想要替他擦拭，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。

沈屹舟挥开了她的手，力道微弱，却带着一种固执的拒绝。他闭上眼睛，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，不再看她，只剩下肩膀无法抑制的、细微的颤抖。

曹诗琪握着那团沾了血的纸巾，僵立在床边，看着他那副拒绝一切、独自沉沦在痛苦深渊的模样，所有的疑问，所有的愤怒，所有的计划，在这一刻，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，汹涌而下。

她知道了。

沈屹舟找上她，不仅仅是因为那首《海底》，那件白裙子，那个死去的“苑苑”。

更是因为……她是林晚的女儿。

拥有一双，和他记忆中“吾爱”……相似的眼睛。

这场由金钱和诡异契约开始的纠缠，其根系，早已穿透了时空，深深扎进了上一代人无人知晓的、爱恨交织的过往里。

而她，曹诗琪，从一开始，就不是一个随机的、不幸的替身。

她是被精心挑选的，承载着两代人秘密与痛苦的……活着的墓碑。

她站在这里，唱着那首《海底》。

究竟是唱给沉在江底的“苑苑”？

还是唱给早已化为尘土的……母亲林晚？

抑或是……唱给眼前这个，被往事和病痛双重吞噬，即将一同沉入无边黑暗的……沈屹舟？

她不知道。

她只感觉到，那冰冷的海水，已经没过了她的胸口，正在缓慢地，坚定不移地，向上蔓延。

而她，连挣扎的力气，都快要失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