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话永远是三分试探,三分保留,剩下四分让你去猜。
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近乎咆哮的命令式口吻?
尤其还是对自己。
演戏。
祁同伟的脑海里,瞬间蹦出这两个字。
老师在演戏。
可他需要演给谁看?
在汉东这片土地上,能让省长高育良亲自下场,表演这么一出大戏的观众,只有一个。
省委书记,沙瑞金。
原来如此。
看来,山雨欲来风满楼,汉东的天,是真的要变了。
“是,老师。”
祁同伟的声音沉稳如初,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坚决完成任务。”
他没有多问一句,只是简单干脆地应承下来。
这种服从,就是对老师最好的保护。
“好。”
高育良似乎也松了一口气,只说了一个字,便迅速挂断了电话。
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,祁同伟缓缓将话筒放回原位。
他靠在椅背上,目光望向窗外。
省公安厅的大楼下,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。
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
但他知道,一场巨大的风暴,已经在地平线上凝聚成形。
沙瑞金和高育良,汉东省的两位最高领导,终于在赵瑞龙这个问题上,达成了某种共识。
而这个共识,直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。
他本想把赵瑞龙这个案子,当成一根引线,慢慢烧。
烧得越久,动静越大,牵扯出来的人就越多。
他就能在这片混乱的浑水中,为自己,为那些跟着他的人,谋取到最大的利益。
可现在,沙瑞金显然等不及了。
他要的是快刀斩乱麻,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。
这就有点难办了。
祁同伟的嘴角,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事情,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“咚咚咚。”
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。
“请进。”
祁同伟收敛了神色,恢复了公安厅长该有的威严。
门开了,一个穿着一身笔挺警服,头发花白的老警察走了进来。
他约莫五十多岁,身形不算高大,但站得笔直,眼神锐利。
只是那双常年与卷宗打交道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此刻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拘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