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 古井四象的探寻

“这风……是活的。”他喃喃道,眼里映着整片复苏的大地。

与此同时,赵铁柱已赶到西边的槐树坪。雨井在谷底洼地,常年干涸,村民早就把它当成排水沟了。雨水顺坡流进去,又被暗流带走,时间久了就成了天然沟渠。

他蹲在井边,拿出机械罗盘。指针乱转,毫无规律。他又掏出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——家里传了几代的老物件,据说能测风水龙脉。这次,指针在井心处逆时针转了三圈,突然停住,指向西北偏北十五度。

他翻开随身带的《水经注》残页,上面有一行小字:“阴泉伏流,遇器则鸣。”字迹苍劲,显然是古人亲笔。他反复琢磨这句话,忽然明白,“器”可能不是容器,而是“应验的东西”。

他撬开井壁石缝,液压凿深入三寸,咔的一声卡住了。用力一扳,取出一枚玉质水滴,通体晶莹,内部似有液体流转,像真的装着一滴永不蒸发的雨。

就在他握住它的瞬间,头顶云层迅速聚拢,细雨无声落下。雨水精准覆盖附近三亩龟裂的稻田,每一滴都落在最需要的地方。泥土吸水膨胀,裂缝合拢,干死的根重新泛出湿润,甚至有嫩芽悄悄钻出地面。

赵铁柱蹲在井边,记录降雨范围和时间,嘴角忍不住扬起。这不是巧合,是回应。他拉开背包,小心放进去那枚水滴,外面盖上防水布。他知道,这件农具的意义不止是灌溉,它是大地渴求的回应,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。

而此时,周映荷正独自爬上南岭陡坡。雷井嵌在岩缝间,入口窄,外面还有铁栅栏。她背着特制箱包,里面有菌丝样本和导电测试仪。作为地质生物学家,她本不该信什么“灵气复苏”,但从接触这些遗迹开始,科学和神秘之间的界限正在崩塌。

刚靠近井口,一道闪电劈下,直击她手中的玻璃管。电流贯穿全身,她眼前一黑,重重摔在岩石上。意识模糊中,她感觉那些菌丝在血管里蔓延,顺着神经游走,在皮下织成网状结构。指尖发麻,掌心出汗,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,仿佛成了天然的避雷针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睁开眼,发现自己还活着。周围树木完好,只有脚边石头炸出几道裂痕。再看玻璃管,菌丝表面浮现出荧光路径,像电路板上的铜线,规律闪烁,分明是在接收信号。

当晚雷暴再起,电弧划破夜空,却在接近山体时自动分流,沿着菌丝网络导入地下。镇上供电正常,连路灯都没闪一下。她靠在山石边喘息,掌心的菌丝微微跳动,像一颗搏动的心脏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原来……我们才是容器。”

陈砚回到风井旁时,天快黑了。暮色笼罩,晚风带着凉意拂过荒坡。他握着叶形农具,衣角还沾着草屑,目光望向北方。铜烟杆再次发烫,比之前更明显,几乎要穿透工具包。

无线电响起,赵铁柱的消息传来:“雨井完成,农具已取。”

紧接着,周映荷也发来一段数据流,附带一张菌丝导电图谱。陈砚放大图像,发现其中一条路径形状,竟和残卷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。那一刻,他懂了——四象不是分开的,它们彼此连接,构成一个完整的循环系统。

他站在风井边,手指轻轻摩挲着叶形农具的边缘。远处,土井所在的祠堂后院一片寂静,荒草在晚风中轻轻摆动。那里是最难开启的一口井,因为土属承载,需要牺牲为引,以命为契。

赵铁柱赶来汇合时,看见他正把三件农具并排放在地上——叶形、水滴、菌丝图投影在中间。残卷摊开在一旁,纹路微微发亮,指向北方最后一口井。

“下一步怎么走?”赵铁柱问,声音低沉。

陈砚没回答。他正盯着残卷上新浮现的一行小字:“风启,雨润,雷引,土承。”八个字像是刚写上去的,一笔一画透着古老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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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,他忽然抬手按住胸口。残卷剧烈发烫,几乎要燃烧;铜烟杆在包里不停震动,像是在预警什么大事即将发生。

北面,一声沉闷的轰鸣从地底传来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。大地轻轻震颤,远处的树微微摇晃,连空气都在共振。那声音不刺耳,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威压,仿佛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睛。

陈砚缓缓抬起头,望向北方。他知道,最后的考验来了。土井不会轻易开启,因为它不只是终点,更是起点——是血脉的归宿,也是命运的抉择。

风停了,雨歇了,雷隐了,唯有大地的心跳,在黑暗中愈发清晰。

夜色渐浓,月光洒在荒坡上,风井旁的野草在微光中轻轻摇曳。陈砚坐在一块青石上,手中捧着那卷残破的古纸,一遍遍抚摸着背面流动的纹路。那些线条似乎有了生命,在月华下缓缓起伏,如同呼吸一般。他闭上眼,试图与这股古老的力量对话,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早已被一种更深的预感占据。

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一场寻找农具的旅程,而是一次关于身份、责任与宿命的试炼。爷爷临终前的眼神,至今仍烙印在他的记忆里——那是一种托付,也是一种警告。他曾以为这只是家族的执念,直到今夜,他才真正明白,自己所继承的,是一座村庄千年未解的契约。

赵铁柱点燃了一支旱烟,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。他靠着一棵老榆树坐下,目光沉静地望着北方。“你说,土井为什么最难?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得几乎融入夜风。

“因为它不只需要血。”陈砚睁开眼,声音平静,“它还需要‘愿’。愿意付出一切,愿意承担后果,愿意替这片土地承受代价。”

赵铁柱沉默了一会儿,吐出一口烟圈。“那你准备好了吗?”

陈砚没有立即回答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,那滴血虽已干涸,但掌心仍残留着灼热的印记。他想起了小时候,爷爷带他去祭祖,跪在祠堂前,听着长辈们低声诵读那段谁也不懂的祷文。那时他还小,只觉得仪式庄重,如今回想起来,那分明是一场契约的延续。

“我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好了。”他终于说道,“但我必须去做。如果我不做,谁来做?周映荷是外人,你是帮手,只有我,流着这村子的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