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孙议郎今日来津口,究竟所为何事?”
何方眉头微蹙,语气不卑不亢。
他没有再被孙坚带节奏。
实际上,刁蝉的事本就无需多辩,前两桩案子他下手干净,无凭无据。
便是这枚大将军府名传,真要追究,也不过是“失察”二字。
他大可以说“只当貂蝉是流民,见其可怜收为仆役”,这在汉末大族中本就是常事:买个像样的奴婢得花一两万钱,流民却只需管饱饭便能收拢。
对食不果腹、随时可能饿死在遣返路上的流民而言。
能入大族为仆,已是求之不得的生路。
这本来就是双向奔赴......
孙坚再虎,难道会为这点小事动他?
何方心里门清:孙坚只带祖茂一人来,而非率甲士上门,便知对方对前案也只是猜测,无实据。
更何况,他何某并非无背景之人——身上烙着大将军府部曲的印记,津帮有左冯翎望族郑达背书,还搭着雒阳令周晖的线。
孙坚虽以司隶校尉部名义查案,也得掂量:津口是雒阳水路咽喉。
何方只需一句话,便能让津口秩序大乱,断了雒阳的“血管”,届时三辅流民与商贾安置成烂摊子,豪族运输线断了一个。
别说孙坚,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司隶校尉张温,也扛不住这罪责。
更遑论,何方握着穿越者的“金手指”。
他深知孙坚与袁家的渊源:日后孙坚依附袁术,从南阳北上抗董;他死后,侄子孙贲、孙香,大舅子吴景仍追随袁术;便是孙策起家,也借了袁术的兵马“借鸡生蛋”。
而如今何进与袁家为首的士族本就同属一营。
算下来,他与孙坚也算“间接同道”。
以孙坚眼下“借调”的身份,绝不会做撕破脸、得罪何进与士族集团的蠢事。
鲍出见何方语气强硬,当即往前半步,与他并肩而立,手按剑柄,目光如炬地盯着孙坚。
王越拔剑是虚张声势,他鲍出若拔剑,却是真要拼命。
祖茂也不甘示弱,上前一步按住刀柄,与鲍出针锋相对。
可论气势,终究比身形魁梧的鲍出弱了一截。
木棚下的空气瞬间凝住,连远处比武场的喝彩声都似淡了几分。
孙坚望着何方眼底的笃定,忽然朗声笑了,抬手拍了拍何方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,恰好显露出几分亲近:“何队率倒是爽快,某便不绕弯子了。”
他侧身让开,指了指台下熙攘的流民与帮众,语气沉了几分,“司隶校尉部近来在查西市案、郭城案,也在盯三辅流民动向。
怕的就是有人借流民作乱,或是像郭城案那样,再出‘军中弩机外流’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