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搜!肯定有暗道!”
“这有个洞!床底下!”
我屏住呼吸,不敢再多停留一秒。谁知道上面那些人,会不会很快找到这个入口?
转过身,我划燃了身上仅存的、不知何时掉落在外衣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火柴。
微弱的火苗再次亮起,照亮了眼前的景象。
这似乎是一条古老的地道,比我刚才下来的通道要宽敞一些,高度勉强能让我弯腰前行。地道墙壁是夯土结构,夹杂着碎砖石,看起来年代久远,绝非父亲所建,倒像是前人遗留下来的,只是被他发现并利用,作为了最终的逃生通道。
火柴很快熄灭。
黑暗再次成为主宰。
但这一次,黑暗带给我的不再是纯粹的恐惧,反而多了一丝掩护的气息。我深吸一口地道里冰冷污浊的空气,努力辨别方向。空气有微弱的流动,来自地道的前方。
只能往前走了!
我解下背着的麻绳,将一端绑在自己的腰上,另一端则拖在身后。这样做一是为了防止在完全黑暗中迷失方向(可以顺着绳子退回),二也是万一失足,或许能借力。
然后,我一只手扶着冰冷潮湿的土壁,另一只手在前方小心地探路,开始沿着地道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。
地道并非笔直,时有弯曲,脚下也崎岖不平,时而需要跨过突出的石块,时而需要低头避开低矮的土穹。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,左腿的伤口在每一次发力时都传来阵阵刺痛。绝对的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,耳朵里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、心跳,以及泥土从头顶偶尔掉落的细微沙沙声。
不知走了多久,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可能只有十几分钟,也可能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。腰间的麻绳已经放出去了很长一截。
就在我精神因为持续紧绷和体力消耗而有些恍惚时,前方,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不同于绝对黑暗的……光?
不是自然光,而是一种……稳定的、昏黄的光晕?
我精神一振,停下脚步,凝神细看。没错!不是幻觉!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后,确实有光!而且,似乎还隐约有……说话的声音?
是谁?!
是地道的另一个出口?还是……另一伙守株待兔的人?
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刚刚脱离虎口,难道又闯入了狼窝?
我解下腰间的麻绳,将其轻轻放在地上,然后蹑手蹑脚,如同狸猫般,贴着土壁,向那光亮的来源处摸去。
越靠近,光线越明显,声音也越清晰。
那是一个压得很低的、带着几分苍老和警惕的男人声音:“……信号肯定是从这附近发出的,错不了。上面动了这么大阵仗,连防空警报都拉响了打掩护,人肯定就在这片儿。”
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回应,带着抱怨:“妈的,挖了这半天,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!六爷也真是,非得要活口,还要那什么‘盒子’。要我说,直接……”
“闭嘴!”苍老声音厉声打断,“六爷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?做好你的事!仔细找!这附近肯定有猫腻!槐树底下那口子被‘旧林’的人看着,咱们从这边摸过来,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!”
六爷!是“灰雀”的头目,“老六”!他们果然也来了!而且听这意思,他们并非从槐树下的入口进来,而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,找到了这条古老地道的另一个入口,试图在这里拦截我!他们甚至知道“盒子”!
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前有堵截,后有追兵!我真的陷入绝境了!
我悄悄探出半个脑袋,向光源处望去。
只见地道在这里变得稍微开阔了一些,形成了一个类似小厅的空间。墙上挂着一盏防风的马灯,昏黄的光晕下,站着两个男人。一个穿着黑色的工装,身材干瘦,面容阴鸷,约莫五十多岁,手里拿着一把明显是自制的、带着探测头的仪器,正在四处扫描。另一个则是个矮壮的汉子,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柄铁锹,正不耐烦地四处张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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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们身后,地道似乎到了尽头,是一面看起来颇为坚固的砖墙,墙上嵌着一扇紧闭的、锈迹斑斑的铁栅门。门后,似乎还有空间,但看不真切。
那扇门,是出口吗?
我必须过去!但这两个人,如同拦路猛虎,堵死了唯一的通路。
硬拼?我手无寸铁,还带着伤,面对一个持有疑似探测仪器、一个手持铁锹的敌人,胜算几乎为零。
退回?后面的追兵可能已经发现了床下的入口,正在赶来。
怎么办?!
我的大脑疯狂运转,目光扫过这个小厅,除了那盏马灯和两个敌人,几乎空无一物。等等……地上?靠近墙边的阴影里,似乎散落着一些东西?是之前挖掘时留下的碎砖块?还是……
就在我焦急地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物件或契机时,那个拿着探测仪的干瘦男人似乎调整了频率,仪器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“嘀嘀”声!
他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,竟然直直地看向我藏身的拐角阴影!
“那边有动静!”他低喝一声,放下仪器,从后腰摸出了一把磨得雪亮的匕首。
矮壮汉子也立刻警觉起来,双手握紧了铁锹,狞笑着向我这边逼近。
“小子,自己滚出来!免得爷动手!”
被发现了!
冷汗顺着额角滑落。退无可退,避无可避!
生死,就在这一线之间!
我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,空空如也。然后,摸到了背上背着的、那盏尚未熄灭的煤油灯……
一个极其冒险,甚至是疯狂的念头,瞬间划过我的脑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