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
绝对的、吞噬一切的黑暗。连同声音似乎也被这浓稠的墨色吸收,只剩下我自己粗重得快要炸裂的呼吸声,以及心脏在耳膜上疯狂擂鼓的巨响。
吹熄蜡烛的瞬间,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微弱的热源消失后,冰冷的空气如同潮水般重新包裹上来,刺得我裸露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。
地道拐角那个移动的黑影!他/她进来了!就在这狭窄、封闭、无处可逃的地下空间里,与我近在咫尺!
是谁?
是尾随我而来的秦淮茹?她指引我进来,然后又跟进来,意欲何为?
是发现了异常的贾张氏?她那肥胖的身体能钻进这个洞口吗?
还是……李福山派来的杀手?“灰雀”的清除者?就像对付许大茂那样,悄无声息地让我消失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?
无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,让我几乎无法动弹。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,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。不能慌!绝对不能慌!在这绝对的黑暗里,视觉失效,听觉和感知就是唯一的武器。
我屏住呼吸,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土壁上,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,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地道方向的任何一丝声响。
没有脚步声。对方显然也极其谨慎,在适应黑暗,或者在判断我的位置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泥土偶尔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,更添诡异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。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落,滴进衣领,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。怀里的那把铜钥匙和图纸,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铁块,烫得我心神不宁。还有近在咫尺的那个油布包裹……父亲的秘密……
我不能死在这里!至少,不能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死在这里!
大脑飞速运转。对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,说明他/她也在试探,或者不确定我的具体位置和状态。这或许是我的机会。
我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移动脚步,试图向记忆中来时方向的侧后方挪动,那里似乎有几块散落的砖石,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的掩体,或者……制造一点动静。
然而,就在我脚后跟刚刚离开原地的瞬间——
“咔。”
一声极轻微的、像是鞋底碾过细小石子的声音,从我刚才站立位置的前方,地道拐角处传来!
他/她在移动!而且判断出了我大致的方向!
我的心猛地一缩。对方是个高手!听觉和感知都远超常人!
不能再等了!必须主动出击,或者……制造混乱!
我的手悄悄摸向怀中,“旧林”给的那个保命油纸包就在那里。但那是最后的手段,用了就必须立刻逃离,而且机会只有一次。现在敌我不明,环境狭窄,贸然使用很可能伤到自己,或者依旧无法脱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