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辽东之行

辽西的风,带着草原的苍劲与渤海的咸腥,卷着沙砾,拍打在商队的帆布上,发出 “哗哗” 的声响。十辆马车首尾相连,车轮碾过崎岖的土路,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。张恒身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,腰间系着一块成色极佳的和田玉佩,头戴黑色幞头,面容经过柳清颜巧妙修饰,添了几分商贾的圆滑,少了几分燕公的威严,乍一看,便是个常年往来于河北与辽东的大盐商。

他坐在首辆马车里,掀开车帘,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致。辽阔的草原上,零星散布着几顶牧民的毡房,牛羊如同散落的珍珠,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泽。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,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。田畴坐在他身旁,手中捧着一卷辽东舆图,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:“主公,辽西一带多是草原与丘陵,公孙度在这里设有三个戍堡,由他的族弟公孙恭镇守,兵力约三千人。这些戍堡既防备乌桓、鲜卑,也监视往来商旅,盘剥赋税。”

张恒微微颔首,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渤海沿岸:“你之前说,公孙度的水师时常骚扰渤海郡,具体是如何动作?”

“回主公,” 田畴解释道,“公孙度的水师有战船三十余艘,多是中小型快船,擅长近海突袭。他们常趁夜色,偷袭我渤海郡的渔港、盐场,劫掠渔船、盐车,甚至焚烧沿海村寨。王屠将军的舟师曾数次追击,但辽东水师熟悉近海地形,往往能仗着礁石、浅滩逃脱,甚是棘手。”

柳清颜坐在马车角落,一身青色布衣,扮作商队的账房先生,她补充道:“据暗探回报,公孙度的水师统领是他的女婿周贺,此人精通水战,且野心勃勃,一直劝说公孙度跨海攻打青州,只是公孙度顾虑燕国,迟迟未敢动手。”

张恒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玉佩:“这么说来,取辽东不仅能开疆拓土,充实府库,更能彻底解除渤海郡的海上威胁,让王屠的舟师能全力应对南方曹操的水师。此乃一举多得之事。”

商队晓行夜宿,行了五日,抵达辽西郡治阳乐城外三十里的一片草原。此时已近黄昏,夕阳将草原染成一片金红,晚风渐起,带着一丝凉意。就在商队准备找一处平坦之地扎营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。

“拦住他们!都给我停下!”

喊声粗犷,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。张恒等人转头望去,只见数十名马贼从草原深处疾驰而来,个个身着破烂的皮甲,手持锈迹斑斑的钢刀、长矛,脸上带着凶悍之气。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,满脸络腮胡,左眼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骑着一匹黑马,手中挥舞着一把鬼头刀,气势汹汹。

马贼们很快便将商队团团围住,刀枪直指马车,眼神贪婪地扫视着车上的货物。“留下所有货物、钱财、马匹,老子饶你们不死!” 刀疤脸头目勒住马缰,居高临下地喝道,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。

田畴眼神一凛,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的短刀上,身后的十余名精锐侍卫也纷纷绷紧了身体,随时准备动手。这些侍卫都是从讲武堂挑选出的顶尖好手,个个以一当十,对付这几十名马贼,本是绰绰有余。

然而,张恒却抬手按住了田畴,缓缓推开车门,走了下去。他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,丝毫不见慌乱,对着刀疤脸头目拱手道:“这位好汉,请息怒。在下是河北商人张远,做的是盐铁生意,路过贵地,未曾想惊扰了好汉。不知好汉可否赏个薄面,容在下说几句话?”

刀疤脸头目一愣,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商人竟敢主动上前搭话。他上下打量着张恒,见其衣着华贵,气度不凡,不像是普通的小商贩,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疑虑,但嘴上依旧嚣张:“说?你有什么好说的?要么留下东西滚蛋,要么老子让你们横尸当场!”

“好汉此言差矣。” 张恒依旧面带微笑,目光扫过刀疤脸身后的马贼们,“我观好汉手下的弟兄,个个身手矫健,眼神锐利,想必都是闯荡过江湖的好手。只是这打家劫舍的勾当,终究是刀头舔血的营生,今日或许能得些钱财,明日未必能全身而退。万一遇上官府围剿,或是更强的仇家,岂不是得不偿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