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的苦,从来没跟我说过,只把该做的事,一件一件记在札子里,等着我后来慢慢懂。
脚边的平安轻轻蹭了蹭我的裤腿,我低头摸它侧腹的疤 —— 那是在三元里替我挡子丝毒针留下的,现在摸上去还能感觉到一点凸起。
当时它倒在地上,红毛被血染湿,我抱着它涂解毒膏,手都在抖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“不能让它有事”。
那一刻我突然想起老头子说的,当年阿秀被玄阴会抓走,他拼了命把阿秀的残魂救回来,也是这样的心情吧?守护从来不是 “我要赢”,是 “我不能让我在乎的人、在乎的信念,被邪祟毁了”。平安抬头看我,尾巴轻轻晃了晃,我好像能从它眼里看到老头子的影子 —— 一样的倔,一样的不管多疼,都要护着该护的东西。
石桌上摆着李念整理的《玄阴会溯源报告》,我翻到 “玄阴会核心邪术皆源自文渊阁禁术” 那页,指尖顿了顿。
突然想起在兵马俑地宫,三印共鸣时,我好像听到了一点细碎的声音,不是阴老的嘶吼,是很轻的、像很多人在说 “对了” 的声音。现在才明白,那是文渊阁初代守护者的文气在回应 —— 他们当年留下三印,就是怕有人走顾渊的歪路,而我们,终于没让他们失望。老头子要是看到这份报告,肯定会笑着说 “平安,你看,咱们没弄错”。
我把顾渊的残纸和老头子的批注,轻轻放进木盒里。
旁边阿秀的牛皮本摊在 “子丝抑制液配方” 那页,李念补画的莲花符号还泛着新墨的光;青竹的日记里,1985 年那页 “望后来者释之” 的血字,已经被小心地塑封起来;林苍的短刀,刀柄上的红绳被林墨重新系过,更结实了。这些东西凑在一起,像一串糖葫芦,每一颗都是一段守护的故事,而串起它们的,是老头子当年教我的 “文气守正” 四个字。
风里的槐花香更浓了,和老头子当年熬粥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我握紧手里的文心尺,尺身还带着我的体温,像是老头子还在身边,用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,拍着我的肩说 “平安,做得好”。